利欲熏心,在死亡面前,是绝对的讽刺。
鲜思柳横卧在那儿,尸首冰冷,再不用被情所困。
验尸官。现勘。经侦。录像师。挤了满眼。
亲自出马的高督察举着鲜思柳的手机,把一段录音放给鲜梣听:
【小叔,鲜梣,我走了。我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祈求你们最后两件事:有关我们家所有的脏事能不能不要在网络上大肆宣传?还有李结,随他去吧。】
我死了。不叫外界知道。
李介被批捕,被判刑,死无葬身之地最好。
不提我鲜思柳的名字,不提李介,自然就毁坏不了鲜辈的声誉。
至于那个孽种,有命便活,无命便死。
曾经鲜活的生命,在一条裹尸袋里成为定格。
李介藏在此处的地下金窟也许只是凤毛麟角,到底别处还有多少盲盒可以挖掘那是惩治罪人的后话。
李某人现在南方与新任女友快活似神仙,突然而至的刑警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鲜思柳自杀了,命悬一线,你跟我们走一趟。”
假命题,人命关天,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作为前任丈夫,有责任承担那个后果。
“怂娘们,是她非要离婚的。末了又给我埋这么大的一颗炸雷——”
其中一个刑警实在听不下去了,截住他的话头儿,“你自己什么属性,个人不清楚吗?把好好一个女人折磨成那种样子,真出了事,你脱不了干系!”
李介闭嘴,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没资格评说前妻的种种不是。
关于鲜思柳的死亡,只有公安内部高级别的人事知道内情,消息绝对雪藏。
有罪之人落到延鹤地面,×省×市人民检察院依法以涉嫌行贿,受贿,对国家工作人员行贿,以及利用不正当手段谋取营利,对李氏房地产总裁李介正式逮捕。
李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塌房式斧败,历时三年,到此终于有了节点。
节点起,也就拉开了直接调查的序幕。
蔓延不咸不淡地陪大家吃了饭,然后回老街跟奶奶,胡姨,妈妈告别。
洛杉还要往外送,蔓延让她止步。
“要在意大利待很久吗?”
“恐怕是吧,要学习的东西挺多的。”
感情生疏在所难免,但他们都希望找到母子间融洽的突破口。
“小星和任冬都会过来帮忙,”洛杉说得很小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给董星留一间房。”
“没关系,奶奶喜欢热闹。”
洛杉看一眼等在街角的车子,“那我回去了。”
妈妈往来时路上走,蔓延也跟住那个曼妙的身影。
洛杉抬脚进门,儿子叫住了她,“妈,”
洛杉瘦弱的肩头一动,“嗳。”
“如果觉着辛苦就不要太坚持。”
心照不宣,妈妈知道儿子指的是什么。
“没事,我喜欢做。”
哦。真心到了,就有了喜欢。
蔓延在心里应着,然后转身走掉。
就在这天的后半夜,胡细的二嫂突发旧疾,她二哥胡稀出差在扬州,身边没有得力的人照顾。
陈奶奶当下有了决断,对洛杉说:“你和胡细都去医院看病人,胡览的妈妈不能有事。”
“妈,”洛杉不很放心,“我跟蔡科长要个人过来陪您。”
“不用!”
老人态度坚决,“我老婆子没人儿惦着。”
这话可就错了。
连鲜辈都奉为上宾的老人家,谁敢怠慢?
胡细和洛杉出了门,陈奶奶也没有了睡意,在灯下缝几件宝宝的小衣裳儿。
才没多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奶奶心里犯嘀咕地来到客厅门口看监控视频。
不看还好,一上眼出现在屏幕上的人头像,老人的心“哗”地一沉,十几年没露面的独子勾址忽然出现。
老太太何等精明,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时候冒头儿,奔得不就是她口袋里的拆迁款么。
陈奶奶使劲地把气息往下压,对着话筒说话,“你来干嘛?”
装傻。
“您让我进去啊。”
“就这么说吧,我耳不聋,听得见。”
甭管哪块肉都是从亲娘身上掉的,但娘亲并不能保证块块肉都有优质蛋白。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儿子,当年被陈大妈赶出家门时,娘俩儿的绝情话已经打透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