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在鲜梣身上常有。狠话虽不多,但只要拿得出来的,绝对不是嘴炮。
就此话题,蔓延不再试探。再贫嘴,就是无理取闹。
七天之后,蔓延下午放学才到体育场。
鲜梣跟他约好了,今晚陪他训练。前者在学校礼堂走完本职工作的桥段,又跑来郭萼教练这里报到。
等在更衣室里的鲜梣给蔓延的小腿绑好沙袋,又给他穿上了沙袋背心。
“两个5000米,怕吗?”
蔓延直呲牙。怕不怕?明知故问!
我是短跑选手,跳级连个缓冲都不给,跑完一万米,我是不是可以倒地而亡?
孙杰和一帮子队友等在那里,呵呵,许崇也来了,而且与他是同样的装备。
他与学委的眼光对上了,彼此笑得很尴尬。
“有个选手胃病犯了,退出了4×100米接力赛,我是候补的。”
孙杰把许崇推到一边,冲蔓延傻笑,“全城马拉松,谁都跑不了的。”
你这是说我呢,还是套现学委呢?
我对长跑充满畏惧,尤其能让人吐血的马拉松,旁敲侧击,让人不能临阵脱逃。
鲜梣帮蔓延做了十分钟的热身,发令枪响起,当大家一窝蜂往前冲时,他稍作停留,滞留在队伍的最后。
鲜梣自然陪在他身边,两个男孩几乎迈着同样的步调,有点像作秀似的,慢慢悠悠地进行着。
“今天晚上出统计结果,爸爸叫我们过去看看。”
蔓延看着前面某位运动员的红色跨栏背心,腹诽着:没下次了,这个一万米是我锻炼的终结。
“那就不回来住了。”
你说煤球是白的,我都不带反驳的。
田径队副教练拿着大喇叭在站台上喊着:“大家加油啊!鲜梣和小曾同学已经跑过了5000米。”
才到一半么,蔓延心情越来越颓,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有八千了呢。
超过一圈的孙杰和许崇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也叫道:“小曾,来呀,终点就在前头!”
我的终点还遥遥无期呢。
蔓延的嗓子发咸,两腿犹如灌了铅。
郭萼教练是循序渐进地给蔓延安排训练课程的。一千,三千,五千等都过关的情况下,才跟上大家的进度。
嘿,这还没真正上场呢,起哄的群众就杀到了。化着浓妆的段绸,还有穿着演出服的包筝,像闻到血腥的苍蝇似的都站到了场外。
蔓延不想叫熟悉的人看到自己的境况有多糗。太有碍他追求完美又独立的人设。
那两个冤家化干戈为玉帛,齐刷刷地排着一块,手里居然还举着小红旗,“小曾,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儿,加油啊!”
快别念经儿了行不行,我还有口气在呢。
鲜梣在他的耳边提醒,“快了,快了,还有两千米。”
跑五千米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加了一倍,咋就泰山压顶了呢。
不能倒下。鸡肋事小,丢人事大。
蔓延不住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
马拉松那天,奶奶和燕叔燕婶他们都要来的。还有鲜氏营造的很多熟人,他不能被人看扁。跑到终点就是人生的赢家。
“小曾哥哥,还有最后的五百米呀,冲刺——”
你个傻叉,叫什么叫,你恐怕别人不知道我倒数第一是吧?
“呜啦!”
所有人等在终点线那里给蔓延鼓掌叫好。
多一步都不行了,蔓延要瘫倒在地,却给鲜梣一把抱住。
“不行!先走走。”
他现在就是一根被糗大的面条儿,给鲜梣强押着做放松运动,完了才被扶着坐到地上。
包筝跑过来,举着瓶运动饮料,“补充点能量!”
可惜,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瓶子给鲜梣一挡,“谢啦!”
不让喝,瞧人都渴成什么样了。
“我看电视里边的马拉松运动员有喝水的呀!”
“人家是人家。”
小包弄了一脸灰,随手把瓶子丢进孙杰怀里,“孝敬给你吧。”
孙杰笑笑,把瓶盖拧开,反手给了许崇。
包同学见此场景,又来了斗志。
围着许崇转了两圈,“学委,你体质这么好,为什么当初不报名参加呢?”
许崇讪讪的,居然被问得哑口无言。
孙杰往许崇身前一顿,“包子,你想干嘛?”
“这就是你不对了,每年我们延鹤一中运动会的口号主题就是全员参加,为什么今年学委不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不出手?”
正给蔓延揉捏大腿肌肉的鲜梣忽地笑了,小声儿在他耳边说:“他自己当个举个牌儿的还闹妖呢,咋净挑别人的毛病?”
他就那个德行,整天额头挂着个小灯笼,满处照人,唯独看不见自己的黑。
“你当他不想,学委前两年在长跑上都取得了好成绩,今年能一样吗?”
包筝两手掐腰,你说说,哪儿不一样?
连菜鸡的蔓延都参加了两项呢,他学委带法外人情,有啥特权?
“今年是我们的高考年,如果帮助一个同学考上理想的大学,付出多少代价,学委都会觉得物有所值。”
哼哼,说不过,走人,包同学的一惯作风了。
“松鼠,我们回家了。”
勾凇参加的是铅球比赛,跟这几个老友都不在一块行动。
勾凇汗水淋漓地拎着运动包,又拿出湿纸巾帮着小包擦拭脸上的妆。
包筝一拍他的笨手笨脚,“你是大傻吗?这得回家用特别的卸妆水才行。”
勾凇咧嘴,人本就漂亮,再这么一倒腾,更美成妖孽了。
段绸踢孙杰,冲他努嘴,老孙回首,却见同样穿着运动装的任冬走了来。
他打听过了,任冬和李结参加的都是男子乒乓球比赛,跟他们几个的田径比赛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偏在这个时间,又这个地点,难道是冲包筝而来的,前面的桥段还没有了结吗?
任冬大有赴死之态,风刮似的到了包筝跟前儿,直瞪瞪地瞧着。
蔓延急了,拽着鲜梣的胳膊,一使劲,就站了起来。
郭萼教练和几个运动员在说话,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的状况。
还好,就任冬一个,没那个搭伙的李结,再说,还有老师在,量他也不敢怎么样。
包筝挺着饱满的小胸脯,毫不躲避来人的视线。
为什么要怕,他们这是几对一?胜利的旗帜在谁的手里飘扬还用讲么。
“你和那个家伙go to bed了吗?”
你麻痹在说什么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