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技法不能与青瓷一比,不论价值,是不是能跟宋徽宗的笔墨春秋拿来相对照?”
清代离他们更近一点,看着先前窑匠们烧制的珍品,乍一开眼,确实让人有所领悟。
我们的先人老早就对瓷器的图案有所创意,但做得怎么样,确实有历史的局限性。
胡览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你画出来的作品,要我用火烧一遍两遍,怎么能永久不掉色呢?
别说你的“嵌套”,就那个素胎的成形都不是一个简单物件。
釉上彩。釉下彩。釉中彩,甚至斗彩,至于开片,釉里红,你是打算包揽整个的中国瓷器的发展史吗?
命题之大,足可以让我的头粗了好几圈。
怎么才能达到你要的效果,还得短时间内交工,这不比提炼铀更难吧?
鲜梣放了善漠,腾出空来,就来找自己家里的。
“连夜作画,小延有些体力透支,”
鲜梣攥住蔓延的手,大有带人跑之意。
“明天我们要陪胡姨南下去曾祠了——”
官致脸不放光,我们都在卖命,你可倒好,啥事没有,还来捣乱。
他一听就瞪眼,扔出了几幅画儿,就想撂挑子走人,后面的活儿谁干?我跟弟弟成了你们家的雇工啦?
胡览摁住他哥的手臂,仙气儿一吹,就把官致的怒火给熄灭得无影无踪。
“我哥去不了那边,出窑以后,我跟他再单独跑一趟,怎么待怎么都合适。”
多委婉。文文弱弱的,跟火暴的官致完全是两个写照。一刚一柔,绝配的经典。
胡览又补充道:“蔓延既不会煽风,也不会点火,留着他在这里看着也没有。”
再说,这孩儿走完了曾祠的流程,人家还得回学校参加高考呢。
官致气哼哼地搁那儿嘟囔,鲜梣才不管,裹挟着倦鸟回巢。
当着那两个哥哥的面,蔓延当然不好发作。
“胡姨都没跟我说过马上就走的话,又是你捣鬼呢。”
“至于烧造上的事,你是打算冲锋陷阵,还是做监工?”
蔓延哑巴了。
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创意是你的,样品搁那儿了,老虾他们照猫画虎还不会?”
他们都是你的助理,帮着把作品再临摹一遍,这不算欺骗人啊!
由他们捉刀,弄出来的东西算我的,算人家的?
“现在才开始,以后你还要有多人的工作团队,如果蚂蚁大点的事儿都让你事必躬亲,那我首先不干。”
拿钱“养”人,为的是减轻自己的工作量,也好有精力去做更具有意义的事情。
“坐井观天”的蔓延在短时间内,坐着火箭一飞冲天,他有点不能适应,啊,就是观念改变不过来。
“韦罗基奥的作品中有达芬奇的手笔,但落款处绝对没有徒弟的名字。”
就是这么回事,谁为大,谁有维权。
“他们懂道理,也不会跟你在作品的版权上发生争议。”
夏,旦,皮三人,需要一个活的空间来表现自己的能力。那是蔓延给的,金钱在其次,主要是信任。
谁为谁做事,主次要分明。
“往素胎上描,他们是可以代笔的,再说,一次次试验,不知道几回才能达到你所需要的效果。你哪里有那个闲功夫攥着几捧‘高岭土’来浪费生命本源。”
事情才有了婉转美妙的开头,你一句话就让我撂挑子,也不问问人家的感受。
“斑驳陆离”五组件,就好比我才血淋淋地生下来的小孩,模样还没看清,你却把baby抱走了——
孩子是你的,姓你的姓,亘古不变,但是不用你抚养,更不用你创造他的成长之路。
话又说回来,我跟他以后还能不能血肉相连,得两说。
蔓延无言以对,一气之下,走为上。
房间这么大,能去哪儿?
洗手间夹带小浴室,那里是鲜梣的禁地。
蔓延刚要进去,却被鲜梣一把攥住了手腕,步步紧逼着。
四只雪亮的眼睛对在一处,蔓延紧咬着牙关不肯多讲一个废字。
“不许跟我冷战。”
遇到解不开的疙瘩,蔓延确实有心理阴影。
不喜欢,也不善于吵架,不能伤害最重要的这个人,除了保持缄默还能叫我怎么办呢。
鲜梣自然早摸清了他为人之道的路数,使用恰如其分的技术,总能攻开紧闭的城门。
俯下头,轻轻拿唇贴在他压得非常紧实的唇瓣上,舌尖撬了半天,终于“以柔克刚”了。
沦肌浃髓jiāsuǐ的是相互依托。再大的障碍也不能把相映在一起的两颗心隔离。
“我帮你搓搓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