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只讨论窑上的事儿,扯别的就有点远了。
胡舫带着俩弟弟挨个给长辈们倒茶,以表谢意。
“这就完了吗?”
燕脂老爷子不死心,喝着热茶问:“老胡头儿,我们官致的事儿你到底儿答应不答应?”
在场的各位都看明白了,咋就你这个棺材瓤子还装糊涂哩!
戏唱完,好茶好果好菜好饭都进了人肚子,难道都孝敬给老糊涂不成?
胡承一瞪眼,“我不答应——”
胡舫嬉皮笑脸着,“爸爸,生米都成了熟饭,由不得您反悔。”
胡承在心里头骂:我反悔个屁!
这小子一从京城回来,就接管了荡居的生意,老帐本都被自己夫人传给了他,我要是不在背后点头,你寻思啥呢?
凡事得一步步来,白不搭地就让澹窑混进来个人,我没尝过被打脸啥滋味不是。
今儿这是给老燕头儿和洪教授个面儿,光靠施鞍个人,我还真不下台阶。
小小的看台,聚集了几个焦点人物,总算把人们心里堵着的大石块给搬离开。
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紧随着,掌声不止。
“爷爷——爷爷——”
正当大家为喜事欢欣鼓舞之时,胡釉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事不好了——爷爷……”
“怎么回事?”
见孙女给急成这样,胡承的心口都疼,嚯地站了起来,“是窑上‘崩’了,还是你奶奶心脏病犯了?”
胡釉接过爸爸端给她的茶,灌了两口,润过嗓子之后,才又道:“今天的灶门开了,出来的都是好的,我奶奶也没事。有一群不速之客,跑到了我们村里,说是来找官致小叔的,他们要把人带走——”
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跟什么?我老头子没搞明白。
“胡舫!”胡承叫大儿子,“让小釉把话讲明白。”
胡舫问女儿,“从头到尾地捋。”
胡釉忽闪的大眼睛变得更圆了,我说得还不明白吗?
“什么人?来找你小叔叔。”
“我哪儿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呀?”
这女孩儿,可能给吓着了,连话都不会讲了。
燕脂跟洪敬也一头雾水,都转头去看官致:小子,你惹上什么麻烦,让追债的上门讨要钱财?
官致摇头。我不欠人家钱,人家也不欠我的,我不记得自己在过去的生意之路上得罪过谁。
“哥,”还是胡览心细,他当时就想到了三把玫瑰椅的拍卖泄·密事件,“是不是为了那个?”
兄弟二人心有灵犀,都用不着直白地讲,属于一捅就漏的那种窗户纸。
官致摇头,我事后都跟拍卖行讲得明白,也因此才有了引咎 jiù辞职的由头儿,错误虽有,可也让拍卖行大赚了一笔呢。
他们兄弟想到的,蔓延和鲜梣也差不多想到了那一层意思。
官致为了曾家的传家宝,卖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这里头虽然有一部分个人意愿,但谁要想走,干嘛不干干净净的,非要给履历涂抹上不光彩的一笔呢?
从拍卖事件发生,走到现在,蔓延心中的感激之情更为深切。
官老师为了这许多人,付出了全部了身价。他和鲜梣是最底层的小辈,这份人情要如何偿还得另说。
两个孩子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鲜辈。他是儿子们可以寻求庇护的港湾。
鲜辈摆手,叫他们别作声,低头跟大师兄说着什么话。
其他人:燕晞,将敝之,淳于一家等等,都只能擦拳磨掌,等待着时局往下怎么个发展。
大门口那里传来了噪声,紧跟着一位老者高亢的声音在戏棚子外头响了起来——
“官致在哪里?官致那孩子给我出来!”
啊?
大家从那些字眼里都听出了一种求归渴望,应该不是讨债的吧?
“胡家不好,咱不在这儿待,跟太爷爷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