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远一点,秩序井然的小摊位。
做买卖赚的就是吆喝,这两个小傻子,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站哪儿都觉得不是地方。
还是做黄花鱼得好。
蔓延把车子停在一个最靠外的区域,人稀,搅扰也少。
“快点,把价目表记下哈!”
不用记,蔓延拿眼溜了一遍,跟阏氏陵的物价比大差不差。
鲜梣把那些价格标识从口袋里头都拔出来,统统丢进小竹篮收了起来。
他揉了揉蔓延的后脑勺,“每样儿都长一块钱。”
蔓延给摸炸毛了,你蒙谁呐?
老乡买东西,最会东家看看,西家比比,要的就是物美价廉。
你打算给老奶奶大捞一笔怎地?
蔓延下车,打开车厢,摆好电子台秤,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让鲜梣看得目瞪口呆。
他心里不住地赞叹:我媳妇儿人美手巧,咋瞅都让人爱不释手。如若生在寻常百姓家,有了蔓延我也饿不着。
不吆喝,站着等:有褒贬才有买卖。
“每年的‘吃雨水’是我们这里的头等大事,约等于第二个小春节吧。为了祈求新的一年人运兴旺,收成丰硕,鲜家屯的乡亲们,连不会走路的孩牙子,都要来吃这顿流水席。”
鲜梣给蔓延剥了个生栗子,“以前爸爸就是再忙,也要在雨水前后跟大家照个面儿。”
是呵,鲜爸爸再有钱,也是这块土地养育了他。
远远的,有一队悄没声响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入到附近的帐篷里头。
蔓延看得清楚,那些人没有跟老乡们有说有笑,自顾自交头接耳着。
鲜梣一拍蔓延的肩,“他们就是我大伯二伯三伯,还有大姑二姑,彼此不过话的。”
鲜爸的族人与街坊之间好像有一条分界线,不用粉笔划道,肉眼可见的分水岭。
大家的脸上都热情洋溢,没有身份的算计,可他们不一样,自带着冷清和骄傲。
让人纳闷,既然自觉尊贵,干嘛还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
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只一小会儿,就有一堆老乡围拢过来。
你买干果,我买玉米,把两个“小二哥儿”忙得手脚不沾地。
蔓延负责称重,算账收钱,鲜梣管理口袋里的干货,谁要什么就用小木勺给人家舀什么。
这边的热汗还没落,新的顾客又到了。
好不容易逮着个消停,鲜梣从裤袋里掏出一方手帕,给蔓延擦额角的汗珠子。
蔓延忽地闻到一股清香。
卧槽,暴土狼烟的,鲜梣在用一条纯丝绸的手帕给自己擦汗。
他这张脸再叫人稀罕,也白白糟蹋了好物件。
“鲜梣!”
“候着呢。”
鲜梣拿眼睛扫到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就偷偷亲了一口蔓延的耳畔。
“省得你说我不解风情,情敌送来的一沓子小礼物,今天总算给派上了用场。”
你能不能把这玩意儿给我收拾起来?
喜欢归喜欢,但在这种场合用它,怎么就觉得不伦不类呢。
蔓延把他的手腕荡开,“弄脏了,不好洗。”
“送到干洗店呗,手洗肯定不行。”
擦一回汗,得花几十块钱干洗丝绸,那我别活了。
在最穷苦的时候,我每个月都没有几十块钱的零花。
鲜梣到底把手帕藏了回去,“等回家你画画出汗的时候再用。”
蔓延想踹人。
啥时候都别用,就压箱子底儿吧。
“等等,”鲜梣数着小提包里的票子,大叫起来,“你的账好像没算对吧?”
被这傻哥哥琢磨过味儿来了。
不理他为妙。
蔓延把头一转,跟刚好上前的一位顾客搭话。
“您来点什么——”
小年轻的,戴着黑色运动帽,脸上还遮着大口罩。
“老板,旧年的板栗看着挺饱满的,剩下的我都包了。”
“不卖!”
蔓延不再看来人,转头就对着鲜梣质问:“这回肯定是你玩的‘把戏’吧?”
鲜梣呲牙不回答,反而问那个小年轻的,“他们呢?”
呼啦一下子,又有好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跑出来,把小电驴给团团包围。
他们中的一个还拿手扒拉着装货的口袋,“掌柜的,给我称几公斤新花生,我要让奶奶做宫保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