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梣把衬衣脱下来,往后面的储物篮里一丢,又扯了把纸巾擦手。
蔓延看着他精·赤的胸膛不禁转脸。
“热呢,让我痛快一会儿。”
随便你。
车子没直接往村子里面开,而是绕了个远路,从东到北,来到村后独立的一座普通民房的前头。
青蟹灰的大铁门前,戴着草帽的老人手里举着大雨伞正站在那里翘首。
车子往墙边一横,欲下车的鲜梣把后背给了蔓延。
“来吧,好歹给我块遮羞布挡一挡。”
蔓延把自己身上那件还算宽松的带拉锁的单衫脱下来给他穿上,照了照,觉得别扭,又给他披上大衣,这才放鲜梣出去。
鲜梣与老人打过招呼,又将车上的蔓延拉下来,给他们做介绍。
“善叔,是帮着我们守护门庭的……”
也姓善?
青砖红瓦,正屋一排,东西屋,中间是厅堂。外挎着东西厢房,东边是厨房,西边是浴室以及杂物间什么的。
一位六旬的老妇人穿着围裙从东厢房出来,口里说着蔓延听不懂的话。
鲜梣给他做翻译,“善妈,普通话讲不大好的。”
客套完了,善叔把行李箱中的一只拎进了正屋。
西屋的陈设明显是鲜梣的风格,浅蓝墙纸,靠墙角铺着一张大床,书桌,几本散落的艺术类书籍。
窗下还有玻璃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挂着防尘布。
“一年我也就来一两回,清明要报到。”鲜梣把人拢在怀里,“不能忘本,这是我们的祖训。”
刚才从堂屋经过,蔓延看到那里全是不同于北方人的摆设风格。
鲜梣老说自己是北方人,骗人的。
“我太祖母是畲shē族人,外面那个善妈是我太祖母家里的一个遥远分支。”
“你——”
蔓延想问什么,却又笑着把头别开,你身上到底有几分之一的汉族血统?
“我妈是地道的北京人,鲜家屯隶属延鹤巿一个最不干起眼的小村庄,跟你们的阏氏陵比不了。”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你住在哪里不主要,适逢时机,加上天分和努力,总能出人头地。
鲜梣一指西北的墙角处,不住地含笑点头。
卧槽,跟步鲁克森林木屋一样的设计——高级小浴室。
“我好这口儿。”
乖张的“口味”。
瘆人。
“别分着了,一起鸳鸯戏水,然后我们吃饭。”
蔓延瞪眼,被小孩子们扑个“落汤鸡”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争这个“先”干嘛。
鲜梣嘴巴一翘,就知道不行。
蔓延在堂屋里看了看香火供奉,以及鲜家先辈的牌位。
鲜家的家谱就放在条案之上,蔓延翻动,不由心里翻滚。
明末,鲜家的某位先人是镇守京城的大将军,他审时度势,不肯做异·族人的走·狗,早在清兵攻陷皇城崇祯帝命殒之前,就带着上百口子逃往了人烟稀少的南疆。
经过多少年的开疆破土,在异域扎下根基,很得族长的赏识,而且帮助人家稳固了地方的边界防守。
至于后来倒头回到北方,是因为曾家的第几世孙得罪了当地雄霸一方的大族势利,才不得不隐姓埋名地躲回到内地来。
好么,你个“曾氏”,又你个鲜家,也不比我们的老祖宗差到哪里去。
四个人围桌,蔓延见生,只听他们三个人说话,只听得懂一句半句。
大陶盆放中间,下面是炒热的盐粒,上头用锡纸包裹的无疑就是盐焗鸡了。
“为了让你尝鲜,善叔善妈昨晚就腌上的,撕着吃才好。”
鲜梣给蔓延戴上卫生手套,让他和自己一起撕开锡纸,包裹打开,一股诱人的香气立刻就迎面扑来。
“善妈养的果园鸡,肉质鲜美,不粗糙。”
另外一盘类似油炸里脊的,引起了蔓延的注意,这让他想起了去年在海临楼吃的那顿闽菜,随口就问了一句,“荔枝肉?”
“好记性,嘴上说不在意的话,干嘛还记那么牢?”
别打脸行不?
什么人能把第一次尝过新鲜忘到耳勺子后头?
饭后,为消食,鲜梣带着他往这个家里转了转,回到西屋,就急不可待地落锁把人抱上床。
“春宵一刻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