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延鹤一中,骑车仅用十分钟。进学校西大门,必须经过美院东门。这里是才使用三五年的新校区,有建筑和设计两个大的学院。所谓的建筑学院又派生出现代建筑,西方建筑,中国古代建筑等几个子院。而艺术设计涵盖的面更加宽泛,包括时尚设计、平面设计、建筑设计、室内设计、产品设计、环境设计,服装设计等等。
早上一睁眼,下铺的人没影了。蔓延带着满腹的疑问,独自穿行在上学的路上。今天是隔壁美院大一开学的正日子,虽说只隔着堵墙,那也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啊!
打高二开始,蔓延就申请了不上早读,理由是:备战校考(其实就是在家睡觉)。
天赋异禀的传奇说的就是鲜梣。他平时不怎么用功,学习的时间都没有参加社会实践和各项娱乐活动的工夫多。气死人不偿命。
背着书包,进了教室,有人跟他打招呼,有很多同学的名字,蔓延根本不记得。
学委许崇在讲台上整理作业,一抬头见蔓延来了,赶紧跑下来,嘘寒问暖。“你哥开学,我以为你得去送他。”
你说谁?我“哥”?蔓延迟缓了两拍,才反应过来。我跟我“哥”睡上下铺,他上学早跑了,还送个球球。
“虫子,”蔓延拨开他的手,“该什么干什么去!”
“虫子”,是许崇的外号,蔓延给起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叫,为的是打消学委百折不挠的追求精神。我不喜欢你,所以用此种方式“取笑”你。你最好知难而退。
许学委不气,反而乐了。“那天鲜叔叔带着几位客人去我们家吃御膳,鲜梣也在,我以为你也会去。”
我又不是鲜梣的跟屁虫,他上哪儿,我就得到场啊。
包筝和勾凇从教室外面跑进来,“你大爷地终于来了。”
大爷我不想来,设计作业没及格,昨夜重新画了大半宿,现在还犯困呢。想不来上课,但肯定有人不答应。
包筝挡在许祟和蔓延的中间,两手掐腰,“言午许,蔓延刚进门,你就来‘收税’?”
“我没跟他要作业。”
“今天别要,到明年美院校考之前,你也识相地省省力气。”小包子唾沫横飞,“专业分如果挤进去全国头几名,保送美院滴——”
滴啥滴,我们的大中国就是不缺美术人才,我特么就不是最出彩的料。
许祟头一扬,“这种话,我要听蔓延亲口说。”
蔓延冷冷地来了一句,“我不当复读机。”
每个坐位上都贴着学生的名字,勾凇把蔓延领到最后一排,帮他拿下书包,“你的位子在这儿。”
靠窗,还在里面,安全又安静。外面一张桌是空的,但没贴名字。“我一个人一桌儿?”
“是吧,杨言可能怕你休息不好。”
骂人不带这样的吧。我也听课的,尤其语文课,很给班主任面子。
“你跟小包坐哪儿?”
“前排中间位置。”
蔓延在空中做了虚拟“球”的动作,就你这大块头儿,搁前边,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小筝给你打印了张课表儿,你要不要看看——”
不看!我又不打算在最后一年“蜕变成蝶”。
从外面走廊上传来一阵大呼小叫,“松鼠,我们家小延来没有?”
蔓延往椅子上一坐,用手掌挡脸,“把你的狐友你弄走!”
将近一米九的男生,身穿运动服,满头大汗地扒着高三一班的门框,就看到了墙角里要找的人。
“鲜(小)延!”
草,咋还大舌头了。我还没入赘鲜家门呢。
“老孙,沉住气,放长线钓大鱼,你能不能有啥事儿等放学再说?”包筝“唰”地过去挡住了男生的视线,“我蔓延哥哥喜欢深沉有涵养型的。”
“操!包子,我跟你们家那口子可是过命的交情,你可不能拆我的台。”
“我们家‘那口子’?”包筝一双桃花眼都瞪圆了,“你麻痹地把话说清楚?”
勾凇过来就把孙杰往外推推搡搡,压低声音骂,“傻逼玩意儿,怪不得你追不上,蔓延要是喜欢你这号儿的卤蛋,我早就能泡上筝子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们俩儿不是同出同进么,说实话,是不是都Love——上了?”
辣你妹!最铁的兄弟居然“卖”我!勾凇照着孙杰的腹部就是一拳,把人顶在墙根儿那,“操泥马的,要是让小包听见,我要你的命!”
孙杰一捂肚子,“你……来真的——”
包筝怕勾凇耍脾气,又跟人干仗,急成猴似地从教室追出来,冲勾凇叫嚷道:“你要是敢动人家一根汗毛,我就不许你再去我家。当然,我也再不去你家了。”
勾凇用胳膊肘一拱孙杰的小腹,“有事放学再说。”
孙杰疼得躬下腰,呲牙咧嘴着,“帮我约蔓延……在陕西风味馆……”
“滚!”
孙家跟陈奶奶都住在老街,只不过孙杰家是开茶叶连锁店的,也算得上骄奢的富二代吧。小时候不显,等这波小孩子们个头都蹿起来,也就有了你看我不顺眼儿,我看你不直溜儿的苗头。穷孩子不拉帮结派,松鼠和蔓延就单挑。孙杰仗着人多,想把他俩争取到自己的阵营来。可那一对不给面子。打了几场架,愣没分出胜负来。
蔓延还好说,一般不惹事。松鼠不行,嘴敞,容易得罪人。老在街头混,哪有不“湿”鞋的。有一回,凑巧了,松鼠跟孙杰的死对头不知因为什么,发生了矛盾,还动了手。有小弟报信,一身江湖义气的孙杰带着一帮子兄弟救下了他,从此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交情就有了。
“帮着猴子约蔓延,你不想活了吧?”
“那你叫我怎么办?”松鼠挠头,一边是我兄弟,另一边还是我兄弟。能吃我拳脚的是可以交付性命的老铁。
“马蛋!”小包同学在下头踹了这副“扁担”一脚,“孰轻孰重你分不轻吗?过去怎么样,都翻篇儿了,蔓延的终身大事,不得听听鲜少的意见?”
松鼠把人一圈,嬉皮笑脸着,“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老孙家一年四季没断过奶奶的茶叶,扒拉扒拉,那些毛尖,老君眉啥的,能堆成一坐山。”
“把我当傻比吗?奶奶给了你钱,每回都是你抢头功,用茶叶末子的钱弄回来毛尖,老君眉,也就奶奶懒得跟你计较,才让你借着蔓延的人气儿得渔翁之利。”
松鼠一缩脖子,“你聪明至斯,我再怎么折腾,都逃不出你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