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来过阏氏陵。”
那你现在是撞大运撞到我头上了?
“爸爸他们在这里考察,以前是有做预算,但我今天会反对鲜氏营造对它的规划。”
蔓延听得明白。你们鲜氏要是敢破坏这块净地,我们将会老死不相往来。
“我饿了。”
我不信你独自一人漫游到此。
蔓延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了一看,鲜梣仍打赤脚跟着自己。
他扯下外衣,再脱下里面半湿的背心,递给鲜梣。
“没事,反正湿也就湿了。”
“擦脚,穿鞋。”声音里尽是冷淡(装的)。
鲜梣摆手,“不用擦——”
“我不想跟你啰嗦。”蔓延的嘴角努力地压压着,“草丛里有蛇有鼠有蒺藜,如果你是受虐狂,当我没说。”
鲜梣的两肩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接过他的T恤,有点不知所措地想问要如何往下进行。
站着无法完成流程安排,坐下来最合适,可下面的沙地已有了水洼,前面绿油油的水草丛中更不宜活动。
蔓延蹲下身子,让这位少爷高抬贵手扶着自己的肩头。拽过旧T恤,一只脚一只脚地来。
潮乎乎地,操作起来很顺手。
干完了,没等蔓延站起身,鲜梣却也蹲了下去,捉住他的那件“擦脚布”,“把它给我。”
蔓延睥睨地瞅着他,“我不会扔掉它的。”
穷有穷的办法。自小,奶奶给两个大孙子买衣服就大一两号,小孩子再随风长,一件衣服也能多穿两年。不是老人吝啬,无奈之举。
她儿子儿媳从来不给生活费,而收养蔓延又确实是个意外。那个曾爸爸,高兴了,丢过来俩钱,一连几个月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事。
“送给我。”鲜梣再次强调。
我的擦脚布,我要有正当理由。
蔓延带着鲜梣走进了铁锅燕的小门,把人推进浴室,横亘地来了句,“柜子里换洗衣服,嫌破别穿。”
脱掉上衣的鲜梣又推开门,冲在灶上煮面的少年问:“我能借用你们家的洗衣机吗?”
“不行。拿回家处理去。”
蔓延把两个蛋打进半开的水里,吃饱了叫人把你接回去,我这儿不留宿。再说,你限量版的行头不都是送干洗店么。
裹着浴巾,鲜梣在衣柜里翻找。
在蔓延,大一号的衣服,挂在鲜梣身上还是有一点别扭。他也从不穿紧巴巴的,稍嫌宽松正好。
一件沾着丙烯颜料的旧衬衣,一条半新的运动裤,总算没让“皇帝”穿着“新装”出场。
过了热水的手擀面,水煎蛋,几片酱猪肘,撒着香菜和刺目的红椒,浇着扑鼻的浓香汤料,让鲜梣饥肠辘辘的肚子更加有了食欲。
“你会做饭?”鲜梣举着筷子问。
嫌丑,现在就把你家的跟班喊来。我再笨再懒,连一碗面都不会煮吗?
风卷残云。一碗面见了底儿。
“没饱?”
“欠一点。”
“那就欠着吧。”吃太撑对身体没好处。
“汤太好喝了,你能传个秘法给我吗?”
蔓延瞪他。秘法?你当我是厨神吗?
“汤汁是叔叔婶婶的独家秘方,传儿不传女的。”蔓延一抓头皮,我跟他扯这个干嘛,阔少哪里懂得民间的风俗习惯。
“我听奶奶说过‘铁锅燕’的故事,早想来尝尝,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今天你冒雨前来,是为了吃美食,还是为了“吃”我?
蔓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把碗筷放进消毒柜,往外就走。
“雨下得更大了,你去干嘛?”
“拉牛!”
鲜梣抢过立在墙角的一把雨伞追了上来。
蔓延人已经站在门外的雨里,将撑伞的人又推回了门里。
“你牵你的牛,我来打伞。”
“你在山水画里见过打伞牵牛的?”
鲜梣一怔,“着凉,你会感冒。”
是你在乡下待得时间长还是我?
“你跟着出去挨淋,受灾的只能是你,而不是我跟牛。”
两个头犟在一起,虽然都不属牛,胜利的结果不知会偏向哪一方。
“感冒正好,我正愁找不到留下来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