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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营造之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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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其是她权衡很久的“猎物”,没有身世背景,说白了,就是好欺负的主儿。

从身怀六甲到孩子一两岁之间,她跟着那个画家完成了几幅影响很大的佳作,“道具”用完一丢,就跟曾其说拜拜了。

曾其自己没有固定工作,又忙于花天酒地,哪里有空照顾孩子,还好天性未泯灭,并没有把宝宝扔到大街上任其自生自灭。

他的房东是名叫陈秀应的一个老太太,儿子儿媳离婚了,扔给老人个男娃,跟曾其的儿子没差几天大。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赶,俩孩子玩起来还有伴儿呢。

曾岂在明面上跟儿子划清了界限,但在暗地里还是有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孩子无罪。老人不会把上一辈的恩怨迁怒到大孙子身上。

背着儿子,偷着往房东家里跑了几次,没少填补小蔓延的生活费用。

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曾其只是假装不知道父亲的所做所为罢了。

必定他们父子之间裂痕太深,又没有共同语言做保障,依赖一个小孩子的存在也不能弥补过来的。

但人是有惰性的,有了那点子仰仗,曾其索性就把儿子撇了,很少过问。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的男人,也不打算做一个好父亲。

蔓延从懂事开始就深谙ān自己的生存法则。父亲不是父亲。只是一个代称。爷爷不是爷爷。只是一个接济。

在成长的过程中,所有需要家长角色的场合,他都拒绝。

在学校,不惹事,乖得有些不像话。当有弱·肉·强·食的某人欺负他时,蔓延必会竭力反击,不管结果如何。

曾岂担心孙子长大成人以后变成又一个曾其,所以在金钱的补给上,宁肯给房东,也不会直接交到小孩子的手上。

还好,蔓延对奢侈,没有更多想法。他从来不缺钱,但也从来没有过钱。

在他刚上高一的这年夏天,曾岂被查出淋巴癌,晚期。人将死,其言也善。

曾教授在弥留之际,跟孙子商量了一件大事:我的遗产,都捐出去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不想要留?”

“钱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如果我要强留的话,心里会有负担。”

少年言之凿záo凿,这样更好,你我各不相欠。

这小孩儿姓曾耶,说不给留一点余地,那是扯淡。曾岂把抚养第三代独苗的重任托付给了自己的高徒鲜辈。鲜辈义不容辞地担负起来。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鲜梣走进了蔓延的生命之中。

要把一个陌生的孩子接到家里来,做父亲的肯定要跟儿子商量,一张口就被鲜梣否了。

“他没钱,你给他钱。他没家,你给他家,一只流浪的猫咪,为什么要流窜到我的领地?”

“蔓延缺少朋友和家人,需要温暖。我们要帮助他。”

鲜梣当然知道父亲对恩师的感情,如果不是曾教授的细心栽培,爸爸能有今天的局面可不一定。

好不容易说服了儿子,鲜辈要接蔓延过来时,却被那孩子斩钉截铁地回绝了。

你怎么照顾我,我全盘接受,但绝对不能融入到你们华丽的生活圈。

蔓延与鲜梣都在延鹤一中上学,后者虽高他一年,但对于他“哥”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颜值第一等。成绩第一名。品学兼优,才艺超群,更是无人能比。

鲜辈成为了他的监护人很久,蔓延都还没有跟鲜梣真正接触过。

不碰面最好,对于那种“爷式”的富家子弟,想想都让人头炸裂。

一个是桀骜jiéào不驯,一个是独来独往。

鲜辈给俩孩子制造了很多良机。比如公司聚餐,家庭出游什么的。

鲜总脾气好得让蔓延没话说,所以呢,人家有提议,他慢慢地也就答应了。

表面上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但他们之间总有一股劲儿拧巴着,说不清又道不明的。

自从儿子有了鲜氏这棵好乘凉的大树,曾其放下身段儿,有事没事就来找儿子的麻烦。

蔓延也对得起爸爸,豁口子绝对不能裂,开了闸,想关都关不上了。

曾其装得自觉没了意义,也可能闲到无聊,撸起衬衣袖子开抓皮肤。

可能有皮炎吧,挠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停下来。

起初蔓延没注意爸爸的小动作,可冷不丁一瞥他搔痒的地方,就知道不对劲了。

在曾其的肘窝处,是一大片的溃烂,还伴有结痂jiā和一两个针眼。

曾其本来就很瘦,现在看起来就跟麻秆差不多少,要说只剩一把骨头也不为过。

他的两眼底部是成片的乌青,而且神情呆滞,没有半点神采的样子。

发现儿子在看自己,曾其住了手,放下袖子,从桌子上揪了一把纸巾,又是擤鼻涕,又是擦眼泪,嘴里还念念有词,“看你爸可怜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要是哪天倒在大街上,鲜氏就得上头条。”

“死了还想着讹é人,无耻!”

“我再人性沦丧,也没有在小时候把你卖给人贩子。”

道德绑·架!

“你如果不是在寻欢作乐的时候把我带到人世上来,我会更感激你。”

“说人话,将心比心,我不造出这条小命儿,你可有得享受荣华富贵?”

曾其又打了一个哈欠。

蔓延突然发问,“胳膊怎么弄的?”

“在野外写生叫蚊虫叮咬得发炎了。”

那得是多毒的蚊虫才能把人咬成这个德行。

“接了一个活儿,我在郊区给剧组做美工,那儿的小蠓虫儿吸人血啊!”

“所以拿这个来‘卖惨’?”

“鲜辈不会撵我的,他得拍拍良心问问自己,延鹤首富是咋来的?没有你爷爷他也能有今天的排面儿?”

“这里的哪块砖,哪块瓦,又姓了曾的?”

曾其激动得用两手直拍桌子,“他从穷山沟沟里头爬上美院的时候成绩‘垫底儿’,谁看得起他?吃了上顿没下顿,可都是你爷爷管着。老东西还把自己看家的能耐都掏给了他。你眼不瞎吧,亲爸爸是怎么对待亲生儿子的?”

这人吧,不要脸到了这种地步,根本没有道理好跟他讲。

你倒是人上人,从传统书香门第的精英混成了一块臭气熏天的抹布。

蔓延从裤袋里掏出一张金卡,“啪”地往桌子上一摔,“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你要是再来营造,自然会有人请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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