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赵简犹豫地看着他,竟生出一丝担忧。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独自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
米禽牧北顶着风雪从贺兰山回到府中时,已过了晚膳的时间。他没有用膳,而是直接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在书房里生了一盆火,蜷在火边烘烤着被冻得僵硬的四肢。可寒气还是侵入了他仍未痊愈的肺部,让他不断地咳嗽。
没过多久,墙角的一个铃铛突然清脆地响了三声。他诧异地看过去,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那是密道口的门铃。
密道?难道……
他赶紧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下密道打开了门。
面前站着的,果然是赵简。
“你怎么……从这儿来了?”米禽牧北惊奇地问道。这是赵简第一次从密道过来找他。
“难道你还想让我顶着这么大的暴风雪从街上过来吗?”赵简故意瞪了瞪眼。
米禽牧北莞尔一笑,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着凉了?”赵简关切地问道,语气中还有些责备,“你在贺兰山呆了多久啊?”
“我没事……咳咳……”
米禽牧北把赵简带入书房,才发现她手里还挽着一个篮子。赵简把篮子放在茶桌上,从里面端出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米禽牧北一看不禁扶额。“原来你也跟玄泽一样,不过都是在可怜我。”
“这只是一碗普通的面。”赵简一本正经地说,“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吧?你伤还未痊愈,又染了风寒,更不能这样饿着。”
她把那碗面端到米禽牧北面前,又把一双筷子塞到他的手里。“快吃吧。这汤里我多加了些生姜,正好可以驱寒。”
米禽牧北此时却放下筷子,抬起头两眼迷离地看着她,“你既然拒绝了我,就别对我太好。要不然,我会有非分之想的。”
赵简在对侧坐下来,一脸认真地问道:“除了宁令哥,你就没有别的朋友吗?”
“朋友?”米禽牧北浅笑一声,“太子是我的主上。而你……呵……咳咳咳……我从来都不需要朋友。”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赵简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会强求。”
“你不会强求?”这话倒是把米禽牧北逗乐了。
“对啊,我可不像你。”
“那我可拒绝了。”米禽牧北向后一靠,摊着手说。
赵简眉尖一挑,“你还真拒绝啊?”
“你拒绝了我一次,我也拒绝你一次,这不是很公平吗?”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赵简,”米禽牧北突然一脸严肃,“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你……”赵简顿时觉得自己一整天都白忙活了。
“不过,我也不会再强求你。”米禽牧北看向她的眼神仍是那么一往情深,“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总不会,连这个都要禁止吧?”
赵简黯然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米禽牧北没有回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面。他一口下去,面煮得很糊,姜放得太多还有点辣,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很难吃吗?”赵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道,“其实……我不太会做饭……”
米禽牧北边咳边笑道:“挺好吃的。”
他说完便忍住咳嗽,狼吞虎咽地把一碗面都吃了下去,还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哎,你慢点儿,别噎着!”赵简忍不住喊道。
“我还真是饿了。”米禽牧北放下碗自嘲道。随即他又言辞恳切地说:“谢谢你,让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了寿面。”
“你现在不说我是在可怜你了?”赵简斜了斜眼。
“或许你说得对,配与不配本就不该那样来定。”米禽牧北若有所思地答道。
赵简趴在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如果你真想谢我的话,那就赶紧养好伤,把右厢军那摊子杂事全都接管回去。”
米禽牧北一听,忍不住笑道:“怎么,参军大人嫌军务繁杂,不想统领右厢军了?”
“切,你们让我代理的都是些琐碎的日常事务。右厢军真正重大的决定,不还都是你跟宁令哥在做吗?什么统领右厢军?我就是个打杂的而已!”
“看来你野心不小啊。”米禽牧北笑眼迷花地看着她,“等太子继位,我就把这右厢军首领让出来给你,如何?”
赵简一时默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算完成了任务,该离开夏回大宋去了。”
米禽牧北凝眸注视着她,缓缓说道:“到那个时候,你真的舍得放弃现在的一切,继续回去做那不见天日的暗探吗?”
赵简低垂双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无论我做什么,我这一生,始终都只会效忠大宋。”
米禽牧北没有再说话。这似曾相识的语气,让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怅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