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舆里的人说罢,就吩咐车夫起行。
“等一下!”
朱嘉予火急火燎地跑开,又火急火燎地跑回来。
她一只手扣住车槅,另一只试图掀开帷幔......可惜难度系数过大,她现在这具身体身高不够,勉强掀开了帘子也看不见人。
于是她干脆双手撑着车槅勉力一跃,跳进了车舆。
里面正在看公文的人被她的惊人之举吓了一跳。
“放肆!朱娘子这是要吓死本官?”
李唯简在她跃身而入的一瞬间把公文揣进了怀里。
朱嘉予眨眨眼睛,无辜地摊了摊手,手掌里躺着那块闪着温润光泽的羊脂玉佩:“难道不是大人您先吓我的?”
不知为何,李唯简有些不快,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东西收好。
“给你的东西你就拿着,先前没见你这么客气。”
朱嘉予不依不饶,撑着下巴,见他不看她,偏要贱兮兮地凑到他眼皮子底下:“什么意思?送我?”
眼前晃悠着一个簪满绒花的,圆鼓鼓的脑袋,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
此情此景让李唯简猝不及防地想起了那个霸道地横亘在他脑海里,让他迟迟未能忘怀的吻。
真是惹人烦。
他心就这样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见李唯简喉结微微颤动,眼神也不敢直视她,朱嘉予意识到自己的挑衅行为在当下有些逾矩,顿时也有些尴尬。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撤退,就被一只大手无情地推开了脑袋。
“啊轻点,我差点儿被你推出去了!”朱嘉予气鼓鼓地揉着脑袋,“算了,看在你借我钱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喏,这是欠条,收好哈。”
李唯简接过一看,这欠条虽是匆促而就,上面仍全面细致地注明了欠的金额,利息,归还时间等。
见她行事如此滴水不漏,他心头的无名火更旺了。
就这么不想欠我的?
在朱嘉予期待的炙热目光下,李唯简收起那欠条,不情愿地微微颔首。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
“你还没盖章呢!”
李唯简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就立刻移开视线,拒绝的意味很明确。
“你什么时候从本官的马车上下去?”
......
嘁,小气。
朱嘉予被李唯简礼貌地“请”下了车。
沈知序又何尝不知徐滨不欢迎自己?
但他还是一连数日按时去团练使司玩骑射,还非要拉着人家一起。
美名其曰“案牍劳形,需得强体健身”,实际上沈知序打的什么主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这不妨碍我们沈大人持之以恒、乐此不疲地惹人烦,致力于化身为团练使司一道最靓丽吸睛的风景线。
反正他们又摸不清楚他的路数。
徐滨真要被他折磨疯了。
终于,在被迫集中高强度锻炼,取得阶段性减肥胜利后,他忍无可忍地冲着沈知序发火了:
“沈大人要不您还是干正事吧?您想查什么就查什么,我们全营上下定全力配合,绝不自宽!”
忙着射箭的沈知序剜了他一眼。
“别烦小爷,小爷就想射箭,都别来用什么正事压我,没用。”
徐滨哭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好硬着头皮写信给自己的知州叔叔徐盛求救。
徐盛满心扑在寻找失踪的雷朗,和设计杀害朱上,不曾想沈知序竟摸到后方的团练使司去了。
收到信后,他细细盘问了来使,听说沈知序只是去“强体健身”,沉吟良久,只吩咐徐滨看好他,整肃军营,提防不相干的人混进去。
送信的士兵走后,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沈知序先前不是管钱的吗?为什么他对州库亏空的事儿放任不管,反倒是关心起军营来了?
难道是有人在帮他查?
徐盛被这个念头惊得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说光州有谁可以帮忙的话......
那个京都来的李桃李!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这么久了,连王爷的人都查不出来底细!
“快,再派出几个能干的人悄悄盯紧李府,把李桃李的行踪事无巨细地向我每两个时辰一报!”
“再增派一部分人暗中监视沈知序,增派一部分人看着各处库房,凡是有人暗中接近,就地格杀!”
“可是大人,咱们的人手有限,先前一大部分都被派去寻雷先生了…”
徐盛想了想:左右朱柳是个黄毛丫头,比不得那两位能文能武的可怕,固始就这么大,她又能把雷朗这个朝廷通缉犯藏在何处呢?
就算是找他们二位帮忙,那也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于是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尽快去传达命令。
“王爷的人都是个顶十的好手,都派去干正事儿,本官亲自带人去找雷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