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言惊讶于他们的到来,话语里满是担忧。
很明显,他现在受制于人,不敢轻举妄动,说话时眼神都有些紧张飘忽。
鱼九打量了他一眼,心下复杂。
他现在的状态很是怪异,虽说是鬼身,但和常理来说的鬼魂又不一样。
他浑身都被墨符贴满,脸上脖子还有手上,爬满了和小虫子一般的苗纹墨符,使得本就穿了身黑色婚礼西服的张真言,一眼瞧去整个人都黑乎乎的。
不知道那符文到底起什么作用。
鱼九将视线移向对方打头阵的女人。
配骨刀头目,节。
她身姿窈窕,头发微卷侧扎,盘绕得慵懒随意,发包间似乎是两根交叉的木制发簪。
仔细看去,那两根发簪,正是苗家的刻纹歌棒,只不过细长且瘦削。
胸前一抹紧致凸翘的皮质绑绳吊带,腿间高劈叉修身纱裙,脖间与腰肢挂有闪烁莹光的珠链宝石,衬托得面容冷艳妖冶、妩媚深邃。
她手上还悠闲转着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刻刀,在阳光下泛着灿灿金光,看起来材质是黄金所制。
节抬眸盯向船头的几人。
“涣哥就是被你们所杀?呵,倒是有点能耐。”
她嗓音甜腻,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打扮年轻的鱼九和杜小乙,最后将目光落在度朔身上。
“多好一张脸皮子,就是穿得没品。”
她用刻刀缠绕起自己的肩上发丝,手腕转动地很是灵活,嗤笑一声:“这几个长得不漂亮,还来打扰我钓象,哥几个知道怎么做?”
语落,身后的三个男手下走上前,作势挡在身前。
节眯眼朝着鱼九微微勾唇,一把将胳膊搭在张真言的肩上,刀尖抵在张真言脖上。
她轻声低语:“人家好不容易才给你棺材锁好的守护符,就被你这些朋友破了,连棺材板子都被踹飞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没礼貌?”
张真言不敢言语,他知道这女人有的是法子对自己现在的鬼身状态下手。
毕竟,硬生生把自己开颅破肚的,就是这女人。
她手中那把金色刻刀,不似寻常宝物,可以凭空刻出奇怪的符文,力量匪测。
“不说话呀?看到救兵硬气了?那就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过来救你走吧。”
节语气婉转亲昵,但指尖的动作却有了细微变化。
刻刀的刀尖在她的控制下,一寸一寸划拨张真言的脖子。
不过他是鬼魂,并没有流血,只是被破开后,鬼气不断流失,张真言逐渐虚弱起来。
他咬紧牙关,只能无力地盯着船头的情形。
前边站着的三个,是节的得力手下。
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任谁看了,都知道它不是人,肯定是妖怪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还有一个精细的瘦高个,和一个矮些的男人,他们俩看起来像是人,却也有点古怪的气息。
说不定,都不是人。
在鱼九他们来之前,这拨人正挖了他的肝脑,有了归队的水妖助力,节就开始催促下湖找魍象。
但没想到,刚找着古墓入口,节感应到棺材墨符被强行破解,她生起恼意又拽着他回到了船上。
张真言并没见过他们具体出手,不知道他们各自的能力本事。
不过,度朔大人在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看到度朔时,他心里踏实了很多,希望鱼九度朔他们能三两下把配骨刀收拾干净,早些把自己救出去。
只不过,看了半天,张真言就发现了不对劲。
度朔大人他,竟然和那个壮汉妖怪打得如此焦灼?!
体型硕大魁梧,面目丑陋,圆脸大耳,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鼻子长得像牛鼻子似的,额头上还长有两根长角,棕黄的头发粗糙披散,背上披着狂野的熊皮披风。
它一上来,就盯准了度朔,掌间握着一把三尖开刃的长戈,直直冲上船头。
在看到它的那刻,度朔就皱起眉峰。
他身形一跳,直接浮在半空,冷眼开口。
“狂夫方相,原来你没死。”
壮妖听见度朔的评价,哈哈狂笑起来。
“度朔,得有几千年没见了。”
说话间,他的背上生出两只棕色翅膀,直飞上天,立在度朔不远处。
它语气浑浊沧桑:“不过,既然被你看见了,那就决一死战吧!”
粗壮的臂膀挥舞起来,三刃长戈被它运转自如,在空中猎猎生风。
度朔垂眸看了眼脚下,货船甲板上,鱼九等人看起来,堪堪能应对那俩怨影鬼。
抬眸之时,他眸光一凛,瞬间挥出强劲的雾鞭,将挥翅攻来的狂夫啪啪打退回去。
他语气不屑:“区区被贬的落魄神将,也有胆量弑我等神祇?”
狂夫动了动脖颈,发出骨头错动的咯哒声,他哼了一口粗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怎知,今时今日的我,就不能将你弑杀!”
度朔有些意外:“确实得刮目相看,这些文绉绉的话你以前可不会讲。说,谁教你的?”
狂夫不耐烦起来,它鼻子两洞呼地出气,再次猛扇翅膀,掌间握力增强,戈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直逼度朔面门。
“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