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皇宫门口,盛邛踉踉跄跄地下了马车,坐得屁股都麻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能蹲在地上吐个半刻钟,把隔夜的青菜都吐出来。还是算了,毕竟是在皇宫门口,这样影响不好。
“督公大人。”有人在他两眼发昏的时候叫了他一声,只是话里并没有多少敬意。
“太子殿下。”盛邛认真打量了一下来者,他穿着淡金色的四爪蟒袍,身上无一不彰显着贵气,脸上就差写“我是太子殿下”几个大字。
“督公大人今日来得倒比往常早了些。”太子殿下没话找话地说道。
“昨日休了一天假,想着今天总要弥补些的。”盛邛应付地回答,“我是懒散人,比不上太子殿下,日日这么早来上朝。”
盛邛压根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每天都这么早来上朝,他就随便说说,反正对方也无处反驳。
“为国为民罢了。”太子殿下一边说,一边和盛邛往前面的议殿走去。
说你一句胖,咋还喘上了?
盛邛假笑道:“太子殿下身负国家重任,劳心劳力,实属让人敬佩。”
太子殿下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盛邛,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督公又何尝不是尽职尽责?虽受了伤,休养一天便来上朝了。本宫应当向你学学。”太子笑着说。
有官员在前面走,看到了太子,就停下来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安。”
太子殿下温和地点了点头,却没有与打招呼的官员说话,反倒是继续和盛邛并肩而行。
不知道太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盛邛悄悄地往旁边一挪,和太子隔开了一段距离。只不过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议殿门口。
今日君臣像是约好了似的,到的都比平时要早。一大半的人都已经等在议殿里面了。
当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太子和自己身上的那一刻,盛邛心里的不自在更深了一点。
被看几眼当然不会少块肉,但架不住这些裹挟复杂内涵的眼神刺得他心里毛毛的。
大概是因为尴尬到了极点,盛邛反而变得无所畏惧。他想着,把这些人都看成是长歪了的绿窝瓜,瞬间不担心了。
他扬起头向前一看,好家伙,还有一只成熟的黄窝瓜。黄窝瓜,哦不是,皇帝也在场,正堪堪落座。
皇帝威严看着确实唬人,百官皆整理好衣冠,本来还在说话的此时也噤声了。
气氛有些凝重,谁都不敢抬头看皇帝,除了盛邛。
盛邛也没有意识到这点,此时此刻他唯一关心的是他的位置在哪儿。
“盛卿,伤势可有好转?”安静的议殿里突然发出一声询问。
盛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都已经做好自己被人叫“小盛子”的心理准备了,谁能想到会有“盛卿”这种正常的称呼啊?
“督公大人,你受伤后,父皇一直记挂着你。”早已站在百官前面的太子突然回头,对还没找到位置的盛邛说道。
原来是皇帝在问他,盛邛微微眯了眯眼睛,对皇帝……身下的龙椅比较好奇。龙椅望过去金灿灿的,一看就很贵。
“盛卿受了伤,慢慢走上来就好。”皇帝倏地撤下脸上唬人的神情,话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柔和。
太子适时地说道,“是本宫的不对,督公大人伤未好,本宫刚才应当扶你的。”
眼看太子殿下要走下来,其他人若有若无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盛邛头皮发麻,却还是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很巧的是,盛邛这个时候正好走到了三皇子李浔阳身旁。盛邛保证,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李浔阳自以为旁人听不到地咕哝了一句,“又没残,还要人扶,找个臭水沟淹死算了。”
“……”盛邛的心情顿时有点复杂。他收拾情绪,微妙地笑了笑,看着皇帝说道,“皇上,昨日臣在家休养,三皇子还特地来看望臣。臣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还要劳烦阳阳扶臣走过去,免得耽误议事。”
“吾竟不知道,盛卿与浔阳还相交甚密。”皇帝惊讶地说道。
李浔阳傻眼了,一下子也不知道从何反驳起。
哼,“阳阳”,还恶心不死他吗?见皇帝完全没有生气,太子殿下也没什么反应,盛邛胆子变大了很多。完全不在乎三皇子是否变脸,他装傻充愣地朝皇帝说道,“三皇子为人真诚,待臣也极好,昨日来看臣时还说今日要把他最喜爱的古董字画都送给臣呢。”
“我才(没有)。”三皇子面对皇帝质疑的眼神,突然语塞。
“浔阳今日出乎吾的意料了。”皇帝的话里莫名带了一丝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