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坐了起来穿上鞋笑道:“我意正如此,走吧!”
麴文泰未带一个宫人随从和金蝉子出了王宫直奔遍觉寺,二人在佛祖面前结拜为了兄弟。
金蝉子欢信带领下每日和麴文泰骑马游走在高昌王城之中。
一日,几人骑马到了一片草原,麴文泰看着远处的山峦道:“玄奘,你可敢与我赛马?”
“兄长,我有何不敢?”
“好,你我谁先到那山下就算谁赢!”
“驾!小白,跑快些!”
“好你个唐玄奘,我还没说开始呢,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耍赖皮?”
“兄长,你可没说要等你喊了开始才算数!”
“驾!”麴文泰纵马追了上去。
深秋已至,冬日即将来临,再往西走气候异常寒冷,麴文泰劝金蝉子不如先安心留在高昌,等到来年春日春暖花开时再启程西行。
金蝉子每日不讲经时,不是和智空穿梭在王城的大街小巷,便是和麴文泰在一起下棋聊天饮茶骑马游乐切磋武艺,他觉得自己到凡间这些年第一次过得这般自在舒服。
冬去春来油菜花黄,春分刚过两日,还未等金蝉子言说要西行之事,麴文泰来这芷阳宫找金蝉子,二人坐在庭院廊下晒太阳,麴文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金蝉子,金蝉子接过来,“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金蝉子看着麴文泰神秘兮兮的样子,心下有些好奇地打开了锦盒,看着锦盒中的文牒金蝉子蓦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麴文泰惊喜道:“这是通关文牒!”
麴文泰点点头,“你被通关文牒困扰多时,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我为你办了这通关文牒从此以后你便不必再忧心,可安心西行了。前些日子你曾说你准备走北道,再往西北走便不是我高昌所辖了,北边是突厥人的天下,我想若是有突厥可汗首肯帮助,其他各国定不敢为难怠慢于你,你便可顺利抵达天竺。”
金蝉子手中拿着通关文牒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和感激,麴文泰又说:“玄奘,我准备给突厥可汗备上厚礼,修书一封,届时我派一队亲兵护送你至突厥,眼下有些东西还有你西行的物资还未准备齐全,不如你再留些时日,二十日后三月三再启程如何?”
“兄长待我真好,如此便有劳兄长费心了。”
“哪里的话,你我兄弟自家人何必言谢,待你取经归来时,可愿在我高昌停留几年,在我城中讲经?”
金蝉子收起将通关文牒放回锦盒,小心翼翼收入法戒之中,“待我取经归来途径高昌,我愿在此停留三年,为高昌子民讲经传法。”
麴文泰举起手,“哈哈哈!好!玄奘,你我兄弟二人击掌为誓!”
金蝉子举起右手,“击掌为誓,定不负三年之约!”
二人坐在芷阳宫廊下击掌为誓。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有五六日便是三月三了,从前一直巴不得早日西行的金蝉子不知为何到了临别之际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不舍,希望时间可以再过得慢些。
“怎么?不舍得走了?”智空坐在护城河边上歪头看向一旁的金蝉子。
金蝉子懒洋洋地靠在树上看着护城河边上踏青的人们,“对啊!凡人的感情真是奇妙!”
智空也学金蝉子的样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上,“凡人有七情六欲,不过这七情六欲却被你们神仙视为洪水猛兽,不得沾染之物!可是凡人有了七情六欲人才有了羁绊,高昌举国上下待你这般好,你在高昌半年多有了羁绊很正常。”
金蝉子眯了眯眼,“你可知为何神仙不得沾染七情六欲?”
智空眯着眼伸手将几片叶子拨过来挡了挡阳光,“并未完全参透。”
金蝉子靠在树上晃着脚道:“若是神仙有了七情六欲那便是苍生的劫难,神仙统领三界拥有无上法力,若是沾染了七情六欲各个神仙身居其位却人人随心所欲,那这苍生岂不是要受难了?”
智空:“哦!怎么说?”
“就说那玉帝的妹妹瑶姬,和一个凡人书生相恋,生下了几个孩子,若是那几个孩子没有被玉帝处死,这身负半神之力的孩子如何在三界自处?这且不说,再说这凡人书生,凡人有生老病死,瑶姬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凡人丈夫死去吗?若是神动了私心去给这凡人丈夫续命那便会扰乱别人的命数,若是助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们修炼成仙便会打乱星盘,夺了其他飞升仙人的仙位。”
金蝉子继续道:“这仙界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神仙们个个不思其职,个个如此,那三界岂不是要大乱了。”
智空若有所思点点头,“我听说那瑶姬后来被压在山下,几个孩子中有个杨二郎和杨小妹活了下来,那杨二郎不知在何处学了一身本事劈山救母,只是可惜没救出来。”
金蝉子拔下几根狗尾巴草随手编了只蜻蜓,“这事我隐约记得,那杨二郎当年劈山救母,地动山摇,导致瑶山周遭凡人死伤无数,可怜这都些凡人无端背负了神仙们的因果纠缠,白白地丧了命。”
智空想了想道:“我好像明白为何神仙要各司其职不得妄动七情六欲了。”
金蝉子睁开一只眼,“明白了就好,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早日修成正果。”
晚上回去,金蝉子做了个梦。
梦里高昌城外炮火连天,交河城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百姓死伤无数,遍地尸骸。麴文泰骑在战马之上手握长剑浑身是血,一支长矛从麴文泰身后飞来,穿胸而过,麴文泰从马上坠下被死死钉在地上。金蝉子焦急地想跑到麴文泰身边,可怎么也无法靠近,只能大声呼喊麴文泰,麴文泰艰难地抬头看了看金蝉子说了句什么,垂下了头,最终血尽而亡。
金蝉子绝望大喊一声被惊醒,宫人听到声音提着宫灯跑进殿中,看到金蝉子坐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