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柳公子便急了,擦了擦头上汗水扶着柳父道:“这可如何是好?”
小伙计沙金道:“柳公子莫急,我们厨房的同叔那里有掌柜的留的药,我刚才已经让沙银去后厨找同叔了,同叔马上就来。”
柳公子听了松了一口气道:“多谢你了,沙金!父亲,您再忍耐一下。”
方才喂马的小二沙银领着一个身穿围裙,将袖子挽在胳膊上的中年男子从后院跑来,拨开围着老翁的人群道:“让一让,让一让!”
小伙计沙金面上一喜,对着身穿围裙的中年男子道:“同叔,快看一看,柳公子的父亲被沙漠中的毒蝎蛰了。”
同叔拉起柳父胳膊看了看道:“柳公子不用担心,掌柜的虽然不在,但是她给老朽留药了,这沙漠里啊,最要小心这毒蝎,被这毒蝎蛰了若不及时就医,毒性入了心脉是会出人命的。”
小二沙银取来镊子递给同叔。
同叔接过镊子道:“得先把这毒刺拨出来,老哥哥,你忍着些!”
说着用镊子将柳父胳膊上的毒刺拔了出来,用酒擦洗了下伤口,取出一个黑色瓷瓶,用手指剜出一点药膏,涂在柳父胳膊上,对着瘦瘦的小伙计道:“沙金,把纱布和剪刀给我。”
沙金帮着同叔为柳父包扎伤口。
金蝉子站在一旁看着那叫同叔的厨子道:“有意思!这厨子竟是个凡人。”
石磐陀闻言转头小声道:“什么!那这厨子定然是被这伙妖怪蒙骗了,否则怎么会在这魔窟里给妖怪打工当厨子?”
转念一想又对着金蝉子道:“师父,这厨子是不是和这群妖精是一伙的?”
金蝉子低声道:“先看看再说。”
包好伤口后,小二沙银帮着柳公子将柳父扶进楼上客房,留下伙计沙金在楼下跑堂招呼几桌客人,同叔回了后厨。
有个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对客栈中其他人道:“这柳公子呀名叫柳羡之,是长安人,从前时常跟着柳父来我们月牙城走商,柳父是这有缘客栈的常客,年轻时也是个人物,他这儿子柳公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呢。”
旁边的人闻道了八卦的味道,连忙问道:“展开说说,怎么个有意思法?”
金蝉子坐在座位上闻言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八卦。
那黑衫男子道:“这柳家啊,原来也是普通老百姓,后来,柳家的先祖,往来西域贩卖货物发了家,慢慢地就成了长安城中的富户,经过几代人走商经营,到柳公子父亲这代,柳家成了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商贾富户,还带着柳氏宗族亲戚们也过上了好日子。”
男子喝了口水继续道:“这柳父只有柳公子这一个独子,从小便对柳公子十分疼爱,柳公子也是自小好学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有才华,帮柳父管理家中生意那是一个风生水起,时常随家中商队四处走商,在长安城中走马观花,广交好友,吟诗作对恣意畅饮,少年意气。只是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朝廷规定商人不可以走科举入仕途,可惜了柳公子一身才华,却报国无门。”
“柳家虽然富甲一方,但是因为是商贾出身在长安城望族之中颇受白眼,柳家一心仰慕读书人,渴望自己家族之中能出个读书人,能摈弃卑贱商人的身份,是以对柳公子寄以厚望,却苦于身份门第无法参加科举。”
“新朝建立不久后,这柳父花了许多钱给柳公子在刑部捐了个官,还别说这柳公子还真有经世之才,在刑部干的很好,柳公子成了柳氏全族的希望。只是几月前长安遭了霜灾蝗灾,死了不少人呐!有大官上下勾结,手眼通天贪墨赈灾银和物资,京城官员明哲保身都只当看不见。这柳公子为民请命,因揭发贪墨得罪了人,最后反被人联手扣上了贪墨渎职的罪名,罪证确凿,柳公子都没机会辩驳。”
金蝉子闻言问道:“然后呢?”
男子道:“然后这柳公子就锒铛入狱,被判了秋后问斩。”
客栈中众人停下筷子道:“什么?老天爷不长眼,竟有此等奇冤!那这柳公子现在是越狱逃出来的吗?”
男子摆摆手继续道:“别打断我啊!还没说完呢,柳公子入狱后,柳家宗亲,旁系亲戚们为免牵连,纷纷和柳家划清界限,并且趁机瓜分了柳父的生意。”
“柳父四处奔走,一夜之间白了头,苍老了几十岁,成如今这老翁模样,柳父虽是出自商贾之家,但为人慷慨,乐善好施,在长安城还是颇有些人脉的,而且柳公子在朝为官这两年,也结交了几位清廉好官和一些朋友,柳公子的朋友们帮着柳父柳母一起奔走,四处想法子救柳公子,只是位卑言轻。”
“常言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无自由!最后柳父柳母献上了全数家财,才将柳公子从狱中救出,秋后问斩改为了革职抄家,并且判了柳家之人永世不得再入仕途。”
“柳公子从狱中出来后啊,对官场心灰意冷,柳家一夜之间散尽了家财,柳氏族人亲戚有冷眼旁观者,也有落井下石者。”
“可惜了柳公子,如此个松风朗月的人却背上了贪墨的污点。”
“后来~”
金蝉子问道:“后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