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后悔内疚自责的话景墨尘都听腻了,一个个的,说的都堪比唱戏的了,“哦?这样说,丰大人该是想好怎么做了”
丰庆寿这都哭上了,被皇上问的有些懵,皇上这是还用他?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含义,一时间他也没有悟出来什么,但皇上的问话不能不回,“臣惶恐,臣以为雪莲是否是冰魄雪莲还有待查证,无人见过,仅凭胡老夫人的一句话怕是不能让镇国将军府的人信服,至于卫小公子是否偷雪莲还是要等他醒后问上一问,臣也让人在国子监寻找知情人,到时与几位小公子的话对上一对就能知道真假”
站在丰庆寿的立场上,这是他能想到最为公正的法子,查是肯定要查的,但是结果如何,该怎么罚才是最大的难关,他也没有蠢到在皇上面前拿主意,所以说了一半。
景墨尘没有接着问,也没有接话,把玩着一块玉珏,看样子该是向希瑶的,也不知怎么到了他的手上了。
压抑,不安让丰庆寿好似看到了身首分离的结局,谁人不怕死,可无能为力,索性不再挣扎,静静的等候发落。
哎,丰大人这是放弃了?安长福在心里啧啧了几声,丰祭酒也是倒霉,学子间的打架,本该是小事一桩,偏偏向府,侯府,镇国将军府都被牵扯进来,真是头疼啊,而且主子这态度,怕也不会轻易饶过丰祭酒,只能给他默哀了。
“朕记得封你为国子监祭酒时与你交代过一句话”景墨尘的无波无澜让人恐惧,但丰庆寿抱着必死的心反而没了之前的忐忑,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皇上居然说起这个,一瞬间,过往总总涌上心头,一股羞愧从心底蔓延,“臣有负圣恩”
当年的丰庆寿有大志,有野心,更有底线,否则也不会得到皇上的重用,更不会从皇上口中听到把大胤的将来教到他的手上这样的话,这是君王对臣子的肯定与信任,可他还是辜负了皇上。
“你的文章朕还记得,你的抱负朕也记得,但你自己却忘了”景墨尘起身,拿着玉珏的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走下御案,“天下大同,识字断意,开化蛮夷,那字字句句都是你从岭南走到京城的艰辛,更是天下的苦难,如今不过才过去十年,你就不记得了?还是说,你已经做到了?”
景墨尘话落,脚步也停了下来,与跪着的丰庆寿不过一个跨步,丰庆寿感觉到阵阵冷意,但这比不过被皇上掀开的记忆。
当年的他意气风发的踏入朝堂,一心要为民为国做出一番成就来,可事事不顺,步步难行,有想过求皇上帮忙,最终却没有呈上奏折。他不服气,也不认输,他有一腔热情,满腹诗书,怎么也不可能黔驴技穷,可很快,他就被自己的笃定打了脸,同流合污还是一条道走到底在亲人的安危面前不是一个难题,他浑浑噩噩,告假回岭南也有逃避的心里,没想到被岭南侯所救,而他对岭南侯的报恩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还是一个知道寡廉鲜耻,是非分明的人。
一年年的过去,那些不安,内疚,自责也模糊了,他也变成了他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抬不起来的头,躬起的背脊都看的出来丰庆寿的羞愧,挺可惜的,安长福还记得他当初接过圣旨时激动的眉眼,本以为他真的能坚定不移,却还是堕落了,不过也能理解,处处碰壁,无人相帮,多番打击,气性自然也就被磨灭了,他是想要抗衡却没那个实力又怕主子对他失望,束手束脚更加快了他的毁灭,不过,也正是因此,主子在得知他同流合污时并没有立刻收拾他,而是给了他机会,可偏偏人性啊。
可怜吗,有些,也有点可惜,不过,也不必过多的感概,路是丰庆寿自己选的,半路退缩是他能力不足,内心不够强大,又过于的自负,才造成了如今的他。
景墨尘没有被所谓的愧疚自责感动,看了一眼仍抬不起头的丰庆寿后未留一句就走了,安长福懂主子的意思,没有跟上去而是到丰庆寿的身边,“丰大人还是先出宫吧”
丰庆寿哭的不能自已,没有听到安长福的话,安长福无法,只好叫了人进来扶起丰庆寿,“丰大人,天色已晚,宫门也该下钥了”
“安公公,可否请您替臣带一句话给皇上”要不是侍卫搀扶,丰庆寿根本站不住,但他一点不在意这些,恳切的抓住安长福。
安长福无法,点了头,本以为是什么求情的话,没曾想居然是让皇上宽心,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皇上,请皇上切莫为了他而伤怀。
额,什么东西?安长福看着被侍卫扶着慢慢走出去的丰庆寿,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主子为他伤怀的,多大脸啊,算了,还是去找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