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局已经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了,生怕哪天光荣牺牲,他路过盛意,一把抢过拐杖,往门外一扔,气不打一处来:“上班还有心思画小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有那艺术细胞吗你。”
“徐开说我画的挺好的。”
“谁?!”
被点名的人虎躯一震,脑袋都快埋到楼下交警队了。
“赵局慢走。”
盛意拉过白板,在上面写下了被害人的名字。
“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很慌乱,估计第一次杀人,徐开去查段鹏和蒋重的不在场证明时 ,顺便看一下他的浏览记录以及购物记录,有没有买过电线。季婉去跟进死者的社会背景,排查重点就是邻居,包括他们以前住的地方,还有,两个小时后我必须要见到被害人的家属,郝飞扬你听见没,是不是又在群里偷摸抢红包了。”
“没有呀盛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是励志要成为让人民信得过,靠得住,能放心的中流砥柱......”
盛意出口打断他:“就几块钱,不至于给我来这儿一出啊。”
两个小时后,审讯室。
“警察同志,付敏这孩子过年过节都不见得回一趟家,我们能知道什么,都说养儿防老是不是,把她供到大学毕业,吃了些墨水就翻脸不认人了,要说委屈,谁能有我委屈,简直比窦娥还冤呐。”
郝飞扬开门见山,直接过滤了他的长篇大论:“她死了。”
“什,什么?谁死了?”
“付敏死了。”
石文达就是个小包工头,偶尔能挣点钱,他先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在公安局,才排除掉对面男人说谎话的可能性。
“怎么死的?”
“他杀。”
“不是,这没有道理的啊,她一个小姑娘,能得罪什么人,况且……”
沉默了许久的盛意这才开口,追问道:“况且?”
“就,就是,她妈妈前天刚和她打完电话,搬家不是吗,这才多久,不可能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郝飞扬跟在盛意身后,把石文达喋喋不休的追问隔绝在审讯室,已经是晚上十点,他往前几步,说:“哥,我送你回去吧,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他刚刚舌头是不是在嘴里打转?”
“我,我没留神。”
“这是不同意的表现,手势还下劈,性格应该挺傲慢的,难相处,你去找石文达的亲人朋友还有邻居什么的,打探一下他和付敏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盛意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不着调儿,还经常踩着点来上班,对晋升也没什么欲望,稍微闲一会儿,还要跑去隔壁的禁毒支队参加一下团建,搞得跟自己人一样。但是在案件上,他永远都保持着先人一步的敏锐感,这种东西说实话,干刑警十多年是完全可以靠直觉的,可盛意每次的发现,似乎不像是直觉,更像是一种天赋。
“哥,脸上的伤口记得消毒,实在不行找个女……男朋友吧,要不然受伤都没人能照顾你。”
郝飞扬的车停在平民小区,这里符合盛意的要求,有电梯,他看了看六楼最左边的窗户,说:“阿姨还在等你呢,这么晚了。”
“说了也不听啊,行,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翌日,案情分析会在九点一刻准时开始。
赵局端着冒热气的大茶缸坐在最中间,旁边就是投影仪。
“被害人付敏是昨天下午三点左右死亡的,致死原因是颈间的袜子,凶手先把她勒死,然后才将头部浸入水桶,身上有几道特别深的伤痕,昨晚比对了一下,应该是拔钉锤,至于她下巴以及额头上的裂口是被电视桌子下面的轮子砸的。”
法医靳大爷已经五十岁了,他本来是想提前退休的,因为早年跟着案子熬个三天三夜是常事,还要被多方催着要尸检报告,身体早就到红线边缘了,奈何这几年报考法医的人越来越少,前年倒是有一个小伙子非常优秀,靳大爷亲自带他,只是三个月后,人家父母找上门,说家族企业还等着他去继承呢,结果就是法医室依然只能由劳苦功高的靳大爷撑着。
赵局明白他的辛苦,肯定又是熬夜做出来的报告,于是说:“你快去睡一觉吧,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蹭蹭!
站起来了两道身影。
盛意和靳大爷四目相对。
“给我坐下!!!盛意你他妈是不是日本人,天天这么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