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卜嬉面上不慌,可止不住颤抖的双手瞒不了人,她努力给楚宁蔟洗脑也是在给自己洗脑,“阿竹定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怕啊。”楚宁蔟豆大的泪珠子蹭在林卜嬉的面颊上,湿漉漉的一片,一时分不清是谁的。
房内只剩下楚宁蔟低声抽泣声,林卜嬉不知如何安慰红着眼眶抱着她,给她依靠也给自己定心。
苏纪诠迈步进来便看见二人相依偎的场景,旁的侍女垂首安静站在身旁候着,上的茶水早已凉透,他吩咐侍女换些热茶来。
“卜嬉、宁蔟你们可是为了盛竹?”苏纪诠的声音不冷不热。
楚宁蔟抽泣着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林卜嬉拭泪了拭眼角和面颊上残留的泪痕,“正是,还不知阿竹眼下情况如何?”
苏纪诠道:“虽说刀剑无眼,但医师说这剑并未伤及要害,现上了膏药人还在昏睡中。”
楚宁蔟红着眼眶,放下心道:“那便好,没危及到性命就好。”
林卜嬉欲开口说话,却被苏纪诠毫不留情地给堵回去,“我让人准备了房间,今日你们就在这住下吧。”
林卜嬉心里疑惑,今夜第一次抬眸注视着眼前人,虽然面上同往日一样波澜不惊,好似什么事都不会惹他心绪,可林卜嬉就是知道他的心不在焉,他在为苏盛竹牵肠挂肚吗?
太不像他了,她一直认为他对苏盛竹从未有过所谓的亲情,更多是履行苏父苏母交给他的责任。
莫不是苏盛竹真的没救了,他才难掩情绪敷衍对她,她盯着苏纪诠始终没往这边看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再看着她,反而对另一个人牵肠挂肚,一时间她不知自己究竟在为何难过。
林卜嬉强忍心绪摇头道:“谢过阿兄美意,只不过今日出门时同楚叔伯他们有约,今日不得不回去。”
苏纪诠没多问,站起身吩咐侍从,“即是如此,我这就派人备马车送你们回去。”
在楚宁蔟一脸懵懵中,只见林卜嬉同苏纪诠道谢后,拉着她往外面走,攥着她的手力道之大甚至让她发疼。
待彻底离开苏纪诠的视线,楚宁蔟终于忍耐不住把手抽出来,站在原地看着脸色难看的林卜嬉。
二人站在摇曳灯火下,风也萧瑟,看着林卜嬉略显惨白的脸,楚宁蔟伸手牵起她冰凉的手,她方才只顾着吃痛,竟没注意到,她放低声音开口安慰道:“林卜嬉你也不要过于忧心,阿兄不是说了吗,苏盛竹已经没事了只是在睡觉休息,我们明日一早便来看望,家中还有阿父阿母买的上好的补药,我从阿父那讨来些,苏盛竹吃了定能早日康复。”
林卜嬉看见楚宁蔟往日明亮的眸子中倒映的自己这才回神,不想太过暴露自己罪恶的想法,装作寻常十三岁的淑女那般天真,连连点头赞同,“好,我们一起同叔伯讨要些,明日我们一起过来探望阿竹。”
林卜嬉只以为她是因为苏盛竹受伤心中难过,见她神情转好笑意盈盈地拉着她的手往府外走。
林卜嬉心事重重,她的经历始终没办法让她像楚宁蔟那般过于天真无邪,她眼里满是羡慕地看着她。
待送走她们二人,苏纪诠望着看不见天际的浓浓夜色,玉盘高悬繁星点缀,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他方才那话半真半假,插进苏盛竹胸口的剑确实没刺中要害,但医师说苏盛竹底子太差,身子平日里就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如今见了血,能不能渡过难关全靠自己。
苏纪诠却有些怕,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盛竹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苏府,不止如此身形相貌皆一样,甚至连身体情况都和苏盛竹一样。
按照那日苏盛竹给他的答话,他开始并不相信,可种种原因由不得他不信。
可,一个人的灵魂真的能住进另一个人的身体吗?
他不知道,为此往日不信神佛的他还特意去请教一番,方丈云里雾里说了一通。
而他只想知道真正的苏盛竹去哪里了?
或者她的灵魂去哪里了?
总得有个安身的地方吧。
如果苏盛竹今日熬不过这一劫难,那她还会回来还是这具会直接身体腐烂发愁呢?
晚风微凉,吹的他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