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苏盛竹真的拥有某种能力,某种听见莫麗心声的能力,第二日奇迹般地苏醒过来,即便身体依旧虚弱无力,但人已清醒,甚至还能同莫麗斗嘴。
莫麗拾了支枯枝用砍刀削成手杖让苏盛竹用,苏盛竹卧在榻上瞧着他手中那弯弯曲曲的拄杖,翻了个白眼,“大哥,这还是你精心挑选设计过的?还不如原汁原味看起来顺心。”
“爱用不用,给你做竟还挑拣上了。”莫麗一把将那拄杖丢到门外,用力之大,苏盛竹都能听见“啪嗒”声。
烈日炎炎,莫麗坐在院中削了半天,浑身早被汗水浸湿,坐下倒了杯水,“我辛苦半日,谁知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苦哉苦哉。”
“总归是我自作多情,原以为人家会喜欢,没成想人根本不稀罕……”
莫麗一人独坐喋喋不休,苏盛竹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如此这般啰嗦,终归因自己而起,只好示弱求和,“我眼拙不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这偏屋低矮,屋内光线并不明朗,家具老旧,就苏盛竹睡的那床榻翻个身甚至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吱吱响声,其他就更不用说。
自苏醒过后她就换上屋主人的衣物,虽是粗衣麻布倒是出奇合身。莫麗坐在案前,看着吝啬的光落在苏盛竹身上,听着她向他求情,思绪忽的飘向远处,心情大好,起身将那拄杖拾了回来。
苏盛竹兴高采烈地接过试用,没想着这拄杖虽其貌不扬,但出奇的趁手。
有了这拄杖苏盛竹总算实现行动自由,迫不及待地走出屋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是看到土墙土屋,院中晾晒用的簸箕架和一堆劳作工具后,心情难免低落,房屋淑女坐在院中阴凉处手中择着她从没见过的菜,或者是说草,见苏盛竹拄着拐杖出来,笑道:“我方才听二位吵架,还以为淑女不喜欢公子做的呢。”
苏盛竹拄着拐杖往她那边走,看见簸箕里晒的萝卜干和青菜叶,心下一惊。
怪不得她总觉得每日的饭菜都苦涩难吃味同嚼蜡,每次吞咽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就连莫麗每次见她吃饭时眼神中都带着敬佩,她能想象生存环境恶劣,但没想到这么恶劣。
“我还没谢淑女救命之恩。”苏盛竹靠墙站着。
房屋淑女一愣,笑着连连摆手,“淑女不用谢我,是这位公子救的你。”
莫麗闻言皱眉望了她一眼,房屋淑女消了声音,低头择菜。
莫麗绕到她跟前,双手环胸略微不满道:“虽说吃穿都需这位淑女帮衬,但归根结底还是我找到你把你背到着的。”
苏盛竹有些无语这人的表演,就算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是这个世界的闯入者也没必要表现的这么神经质吧,有句话说的好,矫枉过正,最容易弄巧成拙。
说不定人家原本不怀疑的,看到将人这样也不得不怀疑起来。
苏盛竹不愿意搭理他,拄着拐杖慢腾腾地往屋里走。
莫麗跟房屋淑女在后面说完话,快步追了上来,“就算不想感谢我,也没必要逃吧。”
苏盛竹停住,转身对着他,“谁说我逃了,只是太热我想回屋里休息。”
说完人就走了,莫麗留在原地,“苏盛竹,你是怕被人发现?”
苏盛竹怔住,不听他说话继续走。
晚上,苏盛竹并未从屋里出来,莫麗和房屋淑女都没过来送饭菜,她知道这是莫麗的意思。
独身躺在榻上,床榻吱呀响个不停,苏盛竹心绪不宁,起身拄着拐杖去倒水喝,才发现没水,心中有气无处可撒,对着在地上打地铺的莫麗“呸”了声,气不打一出来想踹他两脚又怕他醒来揍她。
拄着拐杖出了屋门,明月高悬于空,院中寂静无声,独留她影子一瘸一拐的孤零零落在地面上。
院中有张房屋淑女干活时坐的桌案,两张木凳,虽然破旧不堪但好歹有个能坐的地方。
苏盛竹艰难地坐下,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这里的一切她都不喜欢,陌生的环境,不知生死的下一秒,孰善孰恶的人她分不清。
莫麗问她是不是怕被发现不是真正的苏盛竹,怕被发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她怕,她无比怕被发现。
倘若真的被苏家人,她不是真正的苏盛竹,她不知道她应该如何解释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如何证明。
倘若真的有人相信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又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象。
眼泪好不争气的往下流,苏盛竹想擦可根本擦不完。
“半夜偷偷躲在这里落泪,可不是你。”莫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木凳上,小小的木凳发出吱呀的响声。
“我把你弄醒了?”苏盛竹带着哭腔问。
“要不然呢,不睡觉翻身弄的床榻吱呀满屋响,起床穿个鞋袜磨磨蹭蹭半天,起身要喝水没水就朝我吐口水,你认为我能睡下?”莫麗自己否定道,“除非是猪,否则谁能睡着。”
“……”苏盛竹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