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阙很急,尤其是在看到喻庭取出头骨,用一种饱含期待和希冀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完全没法在这样的双眼下说出一个不字。
“我……”京阙结结巴巴的,原本想好的解释和委婉劝退话语全部化为了子虚乌有,他说不出口。
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缩减成三个字:“我试试。”
喻庭给他让出一个身位来,让京阙能够整个完整面对那个头骨。
这几个月以来,她想了很多法子去保存头骨,即便有驭鬼术可以为之,但面对这种持续性地加持行为,显然消耗不住,她再怎么牛逼也做不到和个永动机一样。
只要京阙恢复了记忆,她就能清楚幕后黑手对京阙下手的意图,从而制造出相应的阻断政策。
喻庭多半能猜到幕后黑手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飞升成仙登神,但是具体流程她无法猜测。
古往今来成神的法子海了去,她无法确定对方是想用哪一条。
按照祂现阶段的所作所为,最有可能的一条法子是以杀成神,游轮案是非常鲜明的例子。
京阙做贼心虚地用自己整个身体挡住头骨,害怕喻庭瞧见端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融合头骨,融合从头骨中找到那所谓的记忆。
摆在他面前的这个成年男性头骨,并不属于他自己,京阙就算是说了,喻庭也会觉得他还在吃醋搞替身文学。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喻庭失望的双眼。
于是京阙装模作样地把手放上去,看似特别正经地在进行微操,实际上却将灵缘凝聚在手指尖,释放出足够震碎这具骨头的业火。
这是他天生所具有的强大能力,是作为地府之主的标配。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脸上装出一副沉思痛苦的虚弱模样来,面对着满脸期待的喻庭说:“我好像记起来了……但是很模糊,宝宝对不起,一时半会还说不明白。”
喻庭一时之间形容不出来这会的心情,她扑上去抱着京阙,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道:“没关系,毕竟是一段不好的回忆,等你好点了再同我说也不迟。”
这一番安慰的话,反倒使得京阙更加心虚和焦虑。
他得想个办法。
京阙处理完杂乱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时间陪着喻庭,即便每次面对喻庭的脸都会感到一阵撒谎的痛苦和心酸,他也不忍就这么离开。
每当夜晚来临喻庭陷入深沉睡眠,他一跃千里,去曾经京阙与喻庭待过的地方寻找关于那个京阙的蛛丝马迹,他必须要知道那个京阙的性格和为人,据此来编造出合理的缘由。
他去了京阙儿时曾经居住的别墅,尽管已然落败,却也依稀能从细节处想到当初的繁华。
自事故发生后就没有新的住户,因此家具等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在各个房间来回窜,尽可能多的翻找有关于京阙的一切。
最后他在地下室找到了一本尘封已久的笔记本。
书页泛黄,连字迹都有些不清楚,但是京阙一眼就看到了封面右下角小小的落笔——京阙。
是那个京阙的手札笔迹!
这无疑是最好的了解对方的东西,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仔仔细细地诵读。
日记是从京阙第一次遇到喻庭开始记录的。
多数记录的都是喻庭如何如何,小小的年纪语言却一板一眼的,丝毫看不出来独属于孩童的活泼,换个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实验记录册。
但字里行间他分明能感受到深藏的爱意,越往后,他越发能感觉到京阙克制的爱意,感情爆发点是在高中时期,暧昧程度层层叠高,直到高中毕业京阙告白,两人正式在一块。
他的直白坦率反倒使令人窒息的强烈占有欲不那么讨人厌。
——论长嘴的重要性。
京阙看完自己总结了一番:阳光开朗、坦率直白、落魄贵公子、占有欲浓浓的,但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偶尔阴暗批。
好扮演。
他胸有成竹地把日记本塞回原处,一来到外头发现天光还不算早,盘算盘算还能继续搂着喻庭睡好一会。
来时焦虑不安,返时信心满满。
于是当喻庭睡醒时,就收获了一只蹭着自己胸口的大狗狗京阙。
她疑惑地发出气音,手摸着对方的发顶揉啊揉,问:“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喻庭抬眼看表,这时候才刚刚七点。
“宝宝……我睡不着。”京阙装出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来,“我有断断续续想起来一点,但是不连贯。”
喻庭搓搓他的侧脸,道:“没关系啊,慢慢想,总得留点时间缓缓。”她倒也不急于一时,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现在这点时间。
她不想逼迫京阙去回想,毕竟一年前那惨案仍然记忆犹新,尤其身处于惨案中心的京阙本人,所遭受的创伤也是她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