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远不反驳她的说辞,“可以这么理解,不过都是利益使然。”
喻庭不想和他虚与委蛇,现在和常知远说什么都没有用,抢先一步拿到月石才是最重要的,她的视线放在棺材内老天师的腹部,轻轻扫了一眼便又抬头,随时戒备着常知远。
常知远距离老天师最近,很容易得手,但他迟迟没有拿到手,就说明棺材内设置着阵法,一时半会难以攻破,喻庭得防备对方失了耐心直接肆意强攻。
“这么紧张做什么?”常知远笑了笑,道:“好歹我们也曾是同生共死过的伙伴。”
喻庭嫌恶脸,“你说出来自己不嫌恶心吗?瞧不起我的是你,想要抢夺我法器的还是你,假惺惺的,装什么呢。”
简直是玷污了伙伴这一个词。
饶是喻庭这么不饶人地这么说了,常知远却不恼,与当初那个傲慢心气高的形象判若两人,他直直看着喻庭,表情半分未改,只道:“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我习惯了如此生活,想要改变需要时间。”
他从棺材后面出来,拉近与喻庭之间的距离,却也遮盖住喻庭看向老天师的视线,常知远眨了眨眼,那双惯常盛满了算计的眼睛此时此刻全是喻庭的影子,“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东西,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
“???”
喻庭的嫌恶表情里多加了几分震撼和疑惑,她不知道常知远为什么要这么说,话题转变的有些太快了,她上下打量着常知远,深刻怀疑对方也被小鬼上身了,“你爱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想让你喜欢啊。”
喻庭猛地后撤一大步,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上了,破口大骂道:“你神经病啊!!哪里来的小鬼上了你的身?有病就去治,有鬼就去驱,别来我眼前犯贱恶心我。”
常知远笑眯眯的,他毫不在意喻庭对他的厌恶,反倒越发因为喻庭的话而兴奋,他继续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很惊讶那么灵缘浅淡的人竟然也能爆发出强大的潜力来,其次才是万诡聆。后来那场比赛中,你的表现彻底打破了我以往的世界观。”
玄学界中,灵缘不高的人就相当于定了死刑,一辈子的前途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他们通常被人拉来垫背,一辈子碌碌无为,要么为八氏族的黑色产业背黑锅,要么被鬼怪蚕食殆尽。
他自小便深刻认知到了这一个惨烈严酷的真相,于是他拼了命地向上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步伐。
这股执念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直到喻庭的出现,她那浅淡的灵缘非但没有招致祸患,反而助她向上。喻庭的出现简直就是他灰淡惨败的人生里不可捉摸的一道不可思议之色。
常知远向前一步,像条毒蛇一般,兴奋地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我很好奇,喻庭,我很想知道你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神经病。喻庭对常知远重新刷新了印象,对方就是个精神状况堪忧的神经病。
她不愿与常知远多牵扯,瞅准空挡便一跃而起,稳稳落在棺材后方,先甩出符箓设个简易阵法,而后伸手就往老天师腹部去,奇迹的是,并没有微妙的力量阻止她的行动。
喻庭轻松拨开老天师的寿衣,腹部的鼓泡提醒她月石的的确确就在此处,她小声嘟囔着对不住,以及转生往生咒法,忍着不适从腹部的裂口处掏出月石。
叫着是月石,实际握在手里,很像是葡萄石,约莫半个手掌大小。
拿到东西她半点不停留,转身就要离开,可脚刚迈出去半步,霎时间阵法大起,困住的人变成了她自己,手中的月石也在转瞬间破碎,化为一把握不住的碎沙。
常知远就站在她半米开外,他摊开手心,面朝上露出完好无损的月石,喻庭当即明白自己被骗了。
刚才所见的不过都是常知远设下的障眼法,她所拿到的月石是对方用来困住她的道具。
她恶狠狠地咬牙,却也对这屏障无可奈何,喻庭对于阵法不甚了解,设简单的阵法她可以,但是破阵着实有点为难她。
“等我完成这里的事,再带你走。”常知远临空摩挲着她面容的轮廓,笑着说道:“稍等我一会。”
真的是有病,喻庭心底大骂特骂,但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处于下风状况,不能惹怒敌人,她喊住常知远,迎着他的目光道:“你现在不想要我的万诡铃了吗?”
喻庭沉下音来,“放我出去,我把万诡铃给你。”
说着,她面无表情地把提前备好的万诡铃·假版本拿出来,展示一般向常知远晃了晃。
常知远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她能想到用假的万诡聆利用常知远,对方自然也会怀疑她手里万诡铃的真假性。
喻庭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把万诡铃给你,而你,要把月石给我。那群人允诺了你什么?总不能比万诡铃还有价值吧?”
常知远像是被喻庭所说的打动到了,他抚摸着月石,笑意不减,说:“堪比万诡聆。”
“他们允诺了我无上的灵缘,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他盯着喻庭手里的万诡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万诡铃我当然会拿到手,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先让你玩着好了。”
“?”
喻庭简直要被他的说辞气笑了,“你在放什么狗屁话,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让我玩?常知远,有病就去治好吗。”
谈判破裂,常知远眉眼冷却下来,“喻庭,放尊重点,我不想伤害你。”
“哈哈,心虚了吧。”喻庭丝毫不会被他的黑脸吓到,她紧贴着那透明的屏障,直视着常知远的眼睛,道:“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拿走万诡聆。”
本来喻庭还打算从常知远那问出点幕后黑手的信息来,现在她直接把局面闹僵,恐怕对方也不肯说出点真话,换言之就算是说了,喻庭也会怀疑真实性。
真的是走了一步臭棋。
眼瞅着常知远揣着月石就要离开,喻庭抿着唇打量这阵法,正思考要不要直接用五雷符劈开,可还没有实践,怀中的小蛇突然窜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屏障。
她听到破碎声,不仅是阵法破碎,小蛇也因为反噬碎成了好几段,喻庭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几段,她都不敢碰地上的小蛇,生怕自己近一步动作会招来更严重的后果。
“你怎么……你……”喻庭心惊担颤地把几段小蛇装在上衣内衬口袋里,慌里慌张地把一叠止血恢复类聚灵类符箓往里头塞,现在情况危急,她没办法详细询问京阙如何,只得先拖住。
小蛇是京阙的化身,只要灵魂不散,就救得回来。
“常知远!”
她换出来铜钱剑,剑尖直指对方胸口,常知远显然没想到喻庭能这么快出来,惊讶愣神的一瞬间,就被她手里的铜钱剑戳进去一寸,他堪堪徒手抓住剑身,没让它继续向前。
常知远后撤步,拉开距离,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你怎么出来的?!”
“你管你姑奶奶怎么出来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