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阔别已久的「俏皮想法」啊。
羽衣表示洗耳恭听。
但黑心老板一个关门关窗的动作让她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
然后。
“我计划攻打尼加尔王国。”
“……”
[安?]
这回轮到羽衣沉默了:“……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
真·拿一个王国祭天。
“刚刚那是得出的最终结论。”国王摸着下巴,“或许我应该简要说明一下前因后果。”
孰轻孰重啊。
“您说。”
“如果这次的危机是人为造成的,是尼加尔王国当中有人在刻意利用瘴气研制药剂,那么必然存在相关的实验记录以及药剂配方,只要拿到这个,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国王食指敲击着权杖,“而从废弃的实验室遗址来看,不论是商人还是普通的贵族都没有这个本事。”
黑心老板矛头意有所指。
羽衣直截了当:“尼加尔王室?”
“从万国朝会那天来看,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具备大国领导者所应有的正义、果敢、担当。”国王没有否认,“不过,没有证据,我们就缺少正当的出兵理由。”
“你等一下。”羽衣脑子缓冲中,“……正常的思维难道不应该是尝试盗取吗?”
写作「潜入」,读作「无双」是吧。
“太麻烦了。”国王的理由简单到无法反驳,“在地点都不明确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未知,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
他又问道。
“你听得到祈祷吗?”
“我恍惚能看见那些即将断裂的琴弦。”
“亲眼目睹的死亡、得不到回应的祈求,虔诚也会转为憎恨,费尽心血铸就的信仰在某一天也终会崩塌。”
“而这。”国王竖起食指,“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法。”
羽衣“啊”了一声:“如果已经下定决心,我是没什么意见。”
“但我犹豫的点在于,一旦发动战争,民心若是散了,内部的瓦解,或许会比胜利更早一步到来。”
“嗯?”从起初的疑惑到逐渐理解,但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的羽衣突然警觉。
果不其然,对方朝她抛出了一个世纪难题。
“所以,有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
#你看我像不像理由#
“……”羽衣露出了鲸头鹳式的死鱼眼。
斯兰塔尼亚已经不是多年前的斯兰塔尼亚了,但你老板永远是你老板。
……
倒是许久没见到实验室菌子了。
也没有刻意去观测他状态的羽衣难得在阳光明媚的时刻看见他靠在能被日光照射到的墙角晒太阳。
没有抽烟、没有嗑药。
双手安安静静地交叠放于腹部。
浓重的黑眼圈半垂着,阴郁的脸庞勾起的嘴角露出三分不屑七分讥笑。
还有十分的昏迷。
因为受到惊动,睫毛轻颤后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活」了过来,羽衣这才发现他刚才就是纯纯的失去意识了。
“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羽衣一边说着,一边从老师身边快速路过,打工人的怨念此刻爆发,“我今天就要去毁灭世界。”
“今天天气不错是吧。”老师稍微坐直了一点身躯,他掏出烟点上,发出无意义的感叹,“让人不禁想彻底融化。”
羽衣停下脚步。
她一点也不怀疑老师口中的融化就是物理学意义上的那个。
“不要说那么恐怖的事情,你刚刚都晒晕过去了。”
“你说的话听上去才更恐怖吧。”
羽衣不敢苟同。
打工人想要毁灭世界是基本操作。
但自杀和殉情不是。
烟雾从老师口中逸散而出,在尼古丁的影响下终于有了点精神的他慢悠悠地托起下巴:“你似乎很苦恼。”
羽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很需要开导,但不影响她胡说八道:“如果你说我想吃烤全羊,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嘴馋,所以说出‘它今天敢吃草,明天就敢吃人’的话,那的确是的。”
“嗯,这倒是毫不掩饰的借口。”老师摸着下巴夸赞。
“但事实是它确实吃过人,不过……只有我知道。”
“信息的不对称。”老师捻灭烟头,“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被理解的,就像我无数次尝试自杀和殉情,那是我自身所要寻找的意义,不应该被他人的看法所左右。”
说得很好,下次把黑心老板拉过来一起听。
“这也是人类最终的归属感和自我价值的认同吧,也能让心灵得到永恒的安宁。”羽衣给老师上强度,“但这是别人家的羊。”
“我只是一个作家。”老师又续上一支烟,“抛开隐喻单说人和羊,杀人坐牢,杀羊只需要考虑主人那边要求赔付的金额,羊群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他抬起眼,漆黑的眼睛暗沉沉的:“你的定位是人,那么在你眼里,‘它’是羊吗?”
“……你提醒到我了。”
所以国王需要一个理由。
她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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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话是绝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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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界定的‘正确’即是‘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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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解释权归属神明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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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这同一时刻,三句烫金的话骤然浮现在羽衣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