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繁知道自己也快了。
只能用疼痛换清醒,死死掐着自己手心那块肉。
拖着腿,艰难而又迅速的把西装外套扔到了鱼缸里,而后拎着沾上水的外套返回。
许繁眼前开始模糊,火光变成明亮的光晕。
但她依旧撑着——
盛若被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西装外套毫无形象可言的披在头上,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往那唯一的通道走过去。
火炽热的烘烤着。
许繁那块被烫的右臂在路上又被掉落的木雕擦了一下,火焰直接接触皮肤。
她已经感受到了喉咙深处发出来的血腥味。
身子底下被她紧紧护着的盛若还在意识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许繁耳朵几乎已经耳鸣听不见什么声音了,可莫名其妙就是一种不知道叫作错觉还是什么——盛若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许繁看了一眼冒烟的右臂,下唇已经被咬出了血。
可她还在往前。
这段路有什么?
没有她从亲生母亲那里到许家的那条路长,没有她看向盛若时感觉的那么遥远。
通道并没有从许繁在旁边看的那么窄,但也没有那么宽,许繁小心翼翼的护送着,避免一切可能碰到盛若身体的火焰。
许繁小心翼翼,慢慢地通过了那个通道。
但许繁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她继续揽着盛若。
门刚才已经被她用灭火器砸开,此刻房门大敞,似有光线从外面射入。
许繁也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不是错觉。
在许繁拉着盛若踏出宴会厅大门那一刻,一群穿着橘黄色衣服的消防员蜂拥而上。
紧随其后的医务人员看见她们连忙迎了上来。
“女士,女士,您的手臂被烫伤了,很严重,需要立刻处理。”
许繁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使劲摇了摇脑袋,尽量让自己说的话表达意思清楚:“先看她……她待的时间长。”
“……”
医务人员看了一眼被许繁护在怀里的盛若,集体沉默了。
盛若除了裙摆是纱制的,被大火烧了裙摆,脸被烟熏的黑了一点,其他表面没什么有问题的地方,甚至因为被烟熏的这一下,像极了中古世纪里古堡里的暗黑公主。
根据医护人员从医经验:火灾绝大多数都是体外烧伤,如果外面没有很严重的烧伤,排除浓烟中毒的情况,那一定是没什么大碍的。
可许繁皱着看着他们,似乎在询问他们为什么不给盛若检查。
不管是刚才头上披了湿西装还是什么,她身上总是有一种上位者的从容和不容置喙。
医务人员看了她一样,就这许繁抱着盛若的动作帮人检查身体。
盛若确实吸入浓烟,医务人员给她带了个氧气面罩就找人用担架把她抬了下去。
许繁看着担架离开的背影,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憋着的气终于呼了出来,许繁放松手臂,突然“嘶”了一声。
她好像是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臂。
看到那块皮肤被火烧的惨目忍睹的模样,许繁皱了皱眉。
旁边医务人员简单帮她处理了一下,接着说:“女士,还是希望你能去趟医院。”
“毕竟受伤不可怕,可怕的是伤后感染。”
盛若已经被医务人员带走,不会出现其他什么问题了。
许繁点了点头。
还没走两步,在医务人员面前,许繁直直的往楼梯摔了过去。
还好在摔下去的那一刻被身后跟着的医务人员看见,及时拉了她一把,把人从楼梯那边拉过去。
可许繁刚才拖着腿已经用了太多精力,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眼前一片黑暗。
.
许繁眼睫动了动,而后缓缓地张开了一条缝,缝逐渐变大——许繁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许繁眨了眨眼睛,手指跟着动了动。
旁边正在给她换水的护士见她醒了很激动,匆匆忙忙的帮她把输液换好,连忙跑出去找医生汇报情况。
医生进来的时候,许繁已经独自坐了起来。
“哟,恢复的不错啊。”医生打趣道:“我还以为要再睡个几天。”
许繁活动活动了手指,而后听到她说话淡淡地问:“我睡了几天?”
“你已经昏睡三天了。”医生回答说,而后开始公事公办:“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许繁本想说没有,结果突然发现自己抬右臂的时候有点困难。
她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块疤痕累累的皮肤。
第一反应就是:盛若不喜欢疤。
像是盛若,许繁又问:“跟我一起被送过来的那个人呢?”
医生在翻病历本,闻言头也没抬:“她还没醒,不应该啊,她只是浓烟中毒,又立刻吸了氧,不应该比你醒的晚啊。”
许繁抿唇。
“可以带我去看她一眼吗?”
两人一起被送进来,据当天出现场的同事描述:晚起这位被早起这位保护的很好啊。
两人的关系只深不会浅。
医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