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弥斯入住第31天。
晚饭后,书房。
“……缇蒙军长同云上之星进行初次贸易,进程稳妥顺利……”
“……德沃军长最近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想打压缇蒙军长……两个虫训练场已经打过一次,德沃被挖了一只眼睛,折断了一只手一条腿。缇蒙肠子被掏出几截,手脚全断,内出血严重……”
林泽坐在书桌后,不停翻阅批复着文件,待光屏中的虫停下等待指示时,才开口说:“军团有军团的生存法则,如果缇蒙连德沃都压不下去,那就没有必要继续压注他了。”
“我要的是待琢的玉,不是需要我一口一口喂养的废物。”
一个云上之星已经足够林泽头疼,他不需要额外作业。
但是,利伯缇……
林泽下笔重了一分,“你盯着一些,适当时候可以推一把,注意分寸。”
光屏中的虫听命说是,接着汇报下一项工作。
……
待汇报完工作后,犹豫几许,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殿下,您的雌父最近在找您……”
林泽手停了一瞬,又平静地继续动笔,如同之前许多次一样说:“不用理会,除非事关性命,否则一切与我无关。”
他抬眸看了一眼护卫长,黑色的瞳仁亮得惊心,也暗得骇魄,“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护卫长立刻单膝下跪,低头请罚:“是属下僭越,恳请殿下责罚。”
林泽没有理会,关了通讯。
想到那个可以称之为“雌父”的存在,脸色暗了几分。
林泽心里知道他并没有资格去怨恨那位“雌父”,是那位“雌父”将他带回了帝都,才让他活了下来。
林泽替了本该是别人孩子的命,如果当初那位“雌父”的孩子没有发生意外……
可是,这是茧化期后的林泽得知的真相,而不是从小生活在雌父身边的希泽知道的过往。
面对雌父选择雄主而非亲子的局面,林泽那时只有愤怒不解甚至怨恨。
十二岁的林泽想不通:我们血脉相连,我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会选择抛弃我,选择伤害我……
经过那一遭事,林泽同“雌父”的关系跌至冰点,此后一年难见一次,即使见面林泽也是直接略过他,无视他。
直到林泽十八岁经历了茧化期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孩子,才明白为什么他会没有任何犹豫地舍弃自己。
原来只是一个野孩子,难怪始终不得欢心。
从那以后,林泽待这位“雌父”便只剩礼貌的问候了,逢年过节会送礼问安,会尽到做亲子的责任与义务,没有让别人再看他们“父子”的笑话。
林泽并不知道那位“雌父”是真的想后悔弥补还是又想试探什么,林泽也不想知道。
林泽现在只欠他一条救命之恩,以后如果他有性命之忧,林泽会不惜代价拼尽全力去救。
至于其余的……
林泽有过父母,也有过兄弟妹妹,今生并非再需要这些东西。
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维持表面的和谐便足够了。
不知怎么的,林泽忽然想到了阿蒂弥斯。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十八年的阿蒂弥斯一直以为双亲不慈,自己被无情抛弃,结果却正好相反,双亲恩爱非常,对待亲子也是深谋远虑。
而林泽……
前世父母早逝而亡,留他一个;今生……
今生还不如前世。
合了笔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金色竖瞳重新出现,燃血的副作用一直存在,之前的黑色瞳孔不过是障眼法。
林泽的笔一扔,出了书房。
闷死了,出去透透气。
下到一楼便看到阿蒂弥斯同两个小机器人好像在玩着什么。
“……5678910顺子!”这是一号过于活泼的电子音。
“不要。”这是阿蒂弥斯的声音。
“过。”这是二号叹气的声音。
“三个3带6,我只有两张牌了!”这么激动兴奋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一号快赢了。
剩下两个无奈对望一眼,二号犹犹豫豫炸了一手,结果一号“啪”得一声!
“王炸!我赢了!哈哈哈哈……”
一号高兴地720°旋转自己,激动伸手:“给钱给钱!每人3200星币!”
林泽看明白了,这是斗地主,底注为10星币,一号是地主还赢了,另外两家农民一人3200。
地主一共赢了6400,你们这局到底翻了多少倍啊……
林泽心里笑了一声,开口说:“玩得这么开心,加我一个。”
三个人同时转脸看向他,阿蒂弥斯笑着说了句“欢迎”,一号和二号却有些不太乐意,尤其是一号那双小豆豆眼恨不得瞪满屏幕。
一号:“家主,你那个脑子和运气,跟我们玩,别吧……”
该说不说,有点欺负人哈……
犹记得上次斗地主不仅把存款输光了,工资输光了,还要给主人白干20年还债,一号着实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二号也差不多,不过他少一点,他只欠主人15年。
主人那个脑子,如果输了输得最少,赢却赢得最多。而主人运气也是真的吓人,曾有过连续9局抽到王炸,第十局是没有王炸了,抽到了两个炸弹和大王。
真是要了命了,这人怎么能同时拥有这样的脑子和运气!?
林泽完全没有可怜一号和二号的意思,坐在阿蒂弥斯旁边,问:“输了多少?”
两个机器人仗着自己是智能机器超级算法估计没少坑阿蒂弥斯,而阿蒂弥斯自己又一向不拘小节,所以林泽不认为阿蒂弥斯能从他们两个手里赢钱。
事实也确实如此,阿蒂弥斯略想了想:“还好,也没输多少。”
林泽拿过桌子旁边一个骰子样式的机器,按了几下光屏,看到结果后挑了一下右眉,语气中带了一缕笑意:“输了小十万?”
没输多少?
一局底注才10,你这到底输了多少局?
还是就没赢过?
阿蒂弥斯听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默默把头转到了一边。
本来没觉得多少的,听林泽一报总额好像是有点多……
“我不参与,跟阿蒂弥斯同坐,这总可以吧?”
林泽随手将阿蒂弥斯手边的金边缠枝花纹金属牌扔到正方体机器旁边。
这个骰子样式的机器是洗牌机,负责洗牌和记录赢输情况,只需要定下相关规则就可以进行记录。
一号和二号嘀嘀咕咕交流了一番,觉得行,底注只为10而已,输也输不了多少。
不过,一号转了转核心,防备地说:“家主你全程不能摸牌。”
然后林泽和阿蒂弥斯就看着一号换了个新的洗牌记录机器,金属牌变成了银边缠月花纹那副。
阿蒂弥斯忍不住想:有必要这么防备吗?
这是有多想赢,又是有多怕输啊?
“他们这是又菜又爱玩。”阿蒂弥斯笑意一停,身体不可控的一僵,这句话就吹拂在他耳边,他甚至能感受到林泽的呼吸与凉意。
林泽靠在了他的肩上!
一号对家主的严防死守,甚至不允许他靠近牌桌。所以林泽往后移了移位置,坐在了阿蒂弥斯稍后的右侧位,把下巴轻轻靠在了阿蒂弥斯的右肩上,像一号二号那样小声得对阿蒂弥斯说着小话。
阿蒂弥斯几乎是立刻放松了右边身体的肌肉,怕硌到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