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一个苍白羸弱的病美人缓缓出现在视线中。
宁诺无声移动,挡在13号前面,问:“你是谁?”
倒计时并没有归零,不应该有人来接她们,还是一位这般干净贵气的人。
来人一看便知身份不同,穿着考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得十分漂亮,像美术室里精致的雕塑。
且冷且空。
那人支着下颌,打量的视线飘了过来,很认真,好像在描摹一幅画。
宁诺将背后的人又挡严实了一些,她能感觉到来人没有任何恶意,视线也没有什么令人恶心的感觉,似乎只是想看一看。
也许是宁诺防备警惕的样子太过外露,他幽幽然收回了视线。明明依然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宁诺却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变坏了。
“从今天起,你叫阿宁,安宁的宁。”
声线低磁平静,却难掩冷漠,宁诺皱眉看向他,“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张口就要定别人的名字,宁诺觉得他好像有那个大病。
轮椅上的人说完后,并没有理会宁诺的几次询问,只偏头看了旁边一看,立刻就有人上前带宁诺走。
宁诺当即挣扎:“等等!等等!她怎么办?你们准备把她送去哪?”
13号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并没有反抗来抓她的人,很是顺从。
“她合格了。”
宁诺挣扎的动作一停,13号这时才敢抬头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宁诺看着13号被带走,张嘴想最后说些什么,却只在心里默默道一句:愿你得偿所愿。
“她要杀你,你却保护她?”
这人坐在轮椅上,眼眸垂着,像是随意一问。
宁诺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冷漠回道:“不是她要杀我,”
而是你们要杀我。
13号敢抗争吗?
宁诺敢抗争吗?
是你们布置任务,让她们自相残杀,怎么还假惺惺的猫哭耗子?
可以轻易听出宁诺话里的意思,他似被愉悦,眉尖微挑了一下,“那你知道为什么她要在你面前卖惨吗?”
宁诺抿直了唇,不喜欢这人用的“卖惨”两个字,硬邦邦回答:“知道。”
13号以为宁诺是特殊的,所以一直在加码,甚至最后故意说出过往,也是为了求得宁诺的怜悯。
13号想活,也想活得更好。
“她以为我是特殊的,我活下来了,很大可能就可以保下她。”甚至想得再远一些,13号是有可能成为她的左右手的。
一场豪赌,但13号赌赢了,她活了下去。
“那你呢,想留下来吗?”
宁诺语带嘲讽:“这是我能做主的吗?”
“也许呢,”这人好像拐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一般,“也许你可以心想事成呢。”
我又不傻,宁诺心里嘀咕。
但这个时候,就是这个时候,这人抬眸看向了宁诺。
这人长相精致,态度温和,藏在眼镜后的狭长眸子被模糊了锐利攻击,神情从容淡漠,偏偏又浮有一缕暖意。
宁诺从来没有见到像他这样好看的人,而且觉得以后也不会遇到同他一般好看的人。
她无法形容是什么感觉,在被这人抬眸注视后,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像进了水,呆呆愣愣地就说出了那句“那我想离开这里……可以吗?”
很乖也很可怜。
他看着全身脏兮兮,身上有少许擦伤的小孩,傻乎乎地问什么就答什么。
他轻轻“啊”了一声:“现在不可以呢。”
这人在故意逗她玩!
耳朵瞬间红透的宁诺咬牙:我就知道!
既然不可以,那你问我个鬼!!
宁诺心里说着这人的坏话,以此来逃避她刚刚似被蛊惑的事实。
这个人,真得长了一副好皮囊。
“……我以后是跟着你吗?”宁诺问。
“不,你跟着林诚。”
他话落,就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走了出来,那个男人爽朗一笑,说:“阿宁妹子好,以后就暂时由我带着你了。”
宁诺看着来人高大健壮的块头,迟疑地说了一声:“阿诚哥好。”
奇怪的是,宁诺说完后,那个叫林诚的男人快速看了轮椅上的漂亮精怪一眼。
宁诺:?
我好像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得话……吧?
“阿诚年长你很多,处事经验也十分丰富,你叫一声哥是应该的。”
那个叫林诚的男人面皮好像抖了一下,像把尾巴插电门里的狗,感觉全身毛都在炸。
这下更奇怪了……
“过来,推我一程。”这话显然是对宁诺说得,林诚已经默默退了一步。
宁诺听话上前,推动轮椅,这人比她想象得要轻。
她垂眸瞥了一眼,看到了这人白得过分的脖颈和轻轻跳动的紫青色血管。
[脆弱]
对比正常成年男人,体重轻,皮肉薄,颜色也是病态的苍白,再加上倚靠轮椅上的无力。
是真,还是假……
宁诺放稳心跳,呼吸未变,缓缓推着轮椅。
安静的氛围中,这人再度开口:“不打算把那个小孩带到身边吗?以后用得好就是一把好刀。”
宁诺的手一紧,她知道这里的人不是人,人命也不值钱,但对于这人称斤算两的语气,她真的很厌恶。
“她太聪明了,不适合待在我身边。”
宁诺状似实话实说:“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没有她舍得,也没有她聪明。她待在我身边,我怕是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这人的语气平常而又冷漠,他说:“不必觉得旁人心思深,只要你地位足够,利益给够,他们就是最忠诚的狗。”
“咯噔”
轮椅过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坐着的人理所应当的被颠了一下。
宁诺面无表情地道歉:“抱歉。”
语气毫无歉意,甚至不愿意找一个“我没注意”这样敷衍的表面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