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有一桩C级阁下审判案件,那位阁下因故意蒙骗雌虫间接造成其死亡,判处28道鞭刑并终身监禁。”
阿蒂弥斯听后咂舌,这位阁下的刑罚明面上比此次高等阁下的判处结果要重得多,但真要细究,两者说不好谁比谁更惨。
阿蒂弥斯有种预感,这两位阁下最终怕都是难逃一死。
“为什么是28道鞭刑?”他有些好奇地问。
林泽:“那位C级阁下蒙骗一位雌虫长达10年,以雌君一位吊着雌虫卖命,为他在帝都争权夺利。那位雌虫在生下一枚虫蛋后,不幸被政敌暗杀,唯一的亲子流落在外18年。”
“亲子成年后找到雄父,想为自己的雌父求个雌君的死后名分,这也是那位雌虫一生最大的心愿。”
林泽的语气有着漠然的冷和淡然的静:“面对找过来的亲子,C级阁下下令驱赶。”
明明对不起那位雌虫,更加亏欠那位雌虫唯一留下的孩子,第一次见面却是下令将那个孩子丢出去,而第二次见面是施舍金钱命令其闭嘴。
那个孩子即便苦求到云上之星,也没有实现雌父一生所愿。
所以,云上之星便不要怨怪这个孩子后来杀尽阁下,致使高等阁下凋零,中等阁下断层,低等阁下也是死的死疯的疯。
袒护之弊种下的恶因,终有一日,需要付出恶果的代价。
原著中的塞缪尔原名塞西尔,是自己给自己取得名字,寓意为失明者,不知是想说他的雌父,还是他自己。
在求见雄父不成后,便想尽办法去求了云上之星素来有慈爱之称的梅塔特隆阁下,不求其他,只求能让已逝雌父成为一生所爱的那位阁下的雌君之一,这是那位阁下曾经亲口答应的,这不是故意为难。
梅塔特隆阁下答应了,但最后却没有做到。
那位C级阁下第二次见面亲子,是命人把他绑去的,阁下开了十分优厚的条件让那个孩子闭嘴,息事宁人。
那个孩子沉默良久,最后平静地接受了条件。
原著中他离开了帝都,改名德蒙,成为了后来有名的交际花,辗转流连在诸多阁下之间。阁下们因为“吃醋”互相“残杀”,又因为没有证据且始终有阁下作保,德蒙一直逍遥法外,直到——
遇到了原著男主罗明。
在得到了男主角的同情怜悯后,也许出于主角光环,也许出于自我欺骗,最终德蒙没有杀死男主,故意让另一位男主角柏利救出了罗明。而德蒙自己则唱着歌喝着酒,一头撞向了黑洞旋涡,被深渊嚼碎,结束了他疯狂而又悲凉的一生。
林泽会记住塞西尔,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原著中,赞同阿蒂弥斯理念的人。
在原著中,阿蒂弥斯认为法律面前,即便是高贵如雄虫阁下也应遵守法律,在触犯法律的情形下,阁下可以拥有一定的豁免权,但不能完全不付出代价,更不能全部归罪于雌虫。
塞西尔暗中支持过阿蒂弥斯,但作用太小了。
原著中因为罗明这位纳蒂维达德冕下的到来,致使雄虫的地位迅速膨胀。阁下们遵从冕下的行为与意志,亲近帝都贵族,蔑视一切法律法规,近乎到了唯我独尊,不容任何虫冒犯的地步。
几乎个个眼高于顶,完全看不见被政客掏空圈养的云上之星已经岌岌可危,新生代的小阁下也被灌输“只需享受,无需付出”的歪理邪说。
所以,原著结局注定阿蒂弥斯不会达成所愿,塞西尔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现在,林泽来到了这里,出于对塞西尔原著帮助阿蒂弥斯的那一丝善念,林泽把那位C级雄虫送给了塞西尔处置。
林泽讨厌麻烦,但更厌恶抛弃亲人辜负真心的垃圾,所以给了塞西尔亲自动手执鞭刑的权力,并且许诺会让这位C级阁下受到审判。
出乎林泽预料,塞西尔并没有杀了那位雄虫,反而真的只是打了28道鞭子,将虫送了回来。
在真的对雄虫进行审判和判刑后,就开始打听起了林泽的身份与来历,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帮他。
林泽那时正好需要一个执行人,就把塞西尔空降到了监察部部长这个位子,专门负责监察政客官员以及处理一些特大雄虫刑事案件。
塞西尔改名塞缪尔,领下了这件到处得罪人的苦差事。
*
回到为什么对雄虫用鞭刑28道这个话题。
林泽说:“那位雄虫辜负10年真心付出,不闻不问雌虫唯一亲子18年,28道鞭刑算是一点小小的利息。”
这28道鞭子只是安抚塞西尔心中愤恨不平的利息,作为原著中可以看作反派的存在,林泽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对塞西尔可以说十分优待。
终归有一份怜悯之意,所以林泽一开始并没有下手提前扼杀危险,而是试探一二是否可消其心中戾气。
林泽前世今生都没有养过孩子,前世妹妹被他带回去的时候也14了,表面一直很乖也很听话。虽然一开始是装的,甚至一心想过要弄死林泽,但后来妹妹是真的很好(但偶尔也让林泽头疼不已)。
林泽用前世的些许经验,综合得出一个处理结果,然后把人送到塞西尔面前。
塞西尔只要消气了,以后安分一些,林泽可以当作没这个人。
但如果塞西尔得陇望蜀,觉得他父亲一条命就该让整个云上之星陪葬的话,林泽只能先下手为强,送塞西尔跟他父亲团聚。
云上之星有大用,虫族世界里雄虫不能损失太多,否则极易造成大混乱,甚至走向亡族灭种的结局。
何况林泽一直在改造云上之星,时常给阁下们敲敲打打。既给他们尊贵的底气,又告诫他们要谨言慎行。
林泽不会让人干扰他的目标进度,任何人都不能。
阿蒂弥斯听完林泽的解释,有些好奇地问:“处理那位C级阁下的也是一位阁下?”
林泽意会到阿蒂弥斯的话外音是什么,他说:“是,和处理这次事件的阁下是同一位阁下。”
阿蒂弥斯赞叹一声:“守身持正,刚正不阿,这位阁下真的很不一般。”
林泽浑不在意地说:“也许只是为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持正’二字倒是未必。”
阿蒂弥斯似乎不太认同,他起身,搬着软垫,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软垫一放,交叉腿坐下去,面对面看着林泽说:“我小时候听学校的教授说过一个道理,说一个虫做事看得是这件事造成的结果好坏,而不是看他为什么做这件事。做好事就是做好事,难道因为想得一个好名声去做某件事,就不算做好事了吗?”
林泽笑了一声:“你想说‘君子论迹不论心’?”
阿蒂弥斯的文学素养有的时候真的挺令人担忧的。
阿蒂弥斯不懂就问:“什么是‘君子’?”
他没听过。
林泽:“德才兼备,品德高尚,世间少有的存在。”
阿蒂弥斯:“那这位阁下不就算一位‘君子’吗?”
林泽揉了揉额头,无奈放弃这个话题,拿过一块小点心,说:“张嘴。”
阿蒂弥斯闻言张嘴,“啊呜”一声,嘴里被塞了一块点心,里面放了奶油和水果,很好吃。
林泽摩挲了两秒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阿蒂弥斯唇瓣的食指,随后将一整盘点心放到阿蒂弥斯伸手可碰的地方。
“你的眼睛每隔15天需要换一次药,医用绷带是完全防水防光的,不用刻意避光避水。”
阿蒂弥斯一口一个点心,边吃边点头。
“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任何’,明白吗?”
最后一句隐含强势的命令。
“知道,”阿蒂弥斯继续点头,加重语气说:“任何事先通知林泽先生!”
林泽勾唇轻叹一声:“卖乖讨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