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温和的说道:“以后不会再吃了,同时,谢谢你的好意。”
阿蒂弥斯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我没有限制你行为的意思,无法入睡同样伤神伤身,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慢慢减少药量,平替一些其它的东西。”
嗯,解释依然乱七八糟的。
“……”
“对不起,我搞砸了一切……”
阿蒂弥斯丧丧地说完,像被雨打湿的小狗,配合着他那烟熏火燎的一身扮相——
真的是可怜又可爱。
不可否认,林泽体内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眼中金色欲盛,但终究只是抿了抿茶水。
虽然这一趟出门再回来,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很显然林泽的好心情没有被改变。
“没关系,阿蒂弥斯的关心我收到了,这比我真的吃下去的食物要珍贵得多。”
林泽解释着:“我并非一定要借助安眠药入睡,吃或不吃,于我而言差别不大。”
这需要一个解释,否则阿蒂弥斯真的误会他嗑药上瘾怎么办。
“再次感谢阿蒂弥斯的好意。”
“不,不用谢……”
实际上什么忙都没有帮到,还险些点了庄园的阿蒂弥斯默默低头喝果汁。
*
午餐并没有推迟,两人换过一身衣服,坐下用餐。
相比于之前的美观奢华,一看摆盘就知道是高级料理的菜肴,今天这几道菜则显得家常普通。
不过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吃。
阿蒂弥斯虽然心有歉疚,但身体依然很诚实地吃了很多。
“厨房用具的使用需要长时间的锻炼或者有料理方面的天赋,”林泽微妙的顿了一秒,“只是听一号口述的话,是很容易出事故的。”
一号自己都不会做菜,竟然还想教导出一位厨师,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阿蒂弥斯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尴尬再次上脸,“哦”了一声,可能忘记控制注意力度了,只听“撕拉”一声,衬衫变坎肩。
尴尬的氛围加重了。
阿蒂弥斯:“……”
第不知道多少次道歉,“对不起,我会赔的……”
救命!
他今天破坏的东西,以后真的能赔得起吗?
卖了我自己都不够吧!
林泽轻咳一声遮掩笑意,善解人意的说道:“不如先回房间,我正好需要午睡。”
“好的,”阿蒂弥斯小声回复,“……谢谢。”
阿蒂弥斯跟在林泽后面,再又迈步一阶楼梯后,鼓起勇气说道:“林泽先生!”
“嗯?”林泽转身,静待他的下文。
“我知道您很厉害,可能也不需要我的回报,但是——”
阿蒂弥斯深吸一口气,“我以后会变得很有用的,您的一切好意我都记在了心里。”
林泽微妙的再次被阿蒂弥斯的“有用论”戳了一下,雷达预警,准备着接下来阿蒂弥斯再说什么挑战他神经的话。
的确,说了一些——
“所以,可以请你稍稍放松,等一等我吗?”
阿蒂弥斯这样说:“你好像一直很紧绷,这里是你的庄园,有着很完美的安保设施。”
一号几乎把庄园从底往上翻过来,给阿蒂弥斯无差别详细介绍。
“我曾经猜测过,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让你充满防备心,让你不安。”
“可是,我观察过,在这绝对属于你的领域的地方,你依然绷着神经,不是强势掌控的偏执,而是——”
他抬头看着林泽,林泽本身就比他高,如今又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更显得高不可攀。
是神明吗?
不,
“你好像在紧张,在害怕……”
像幽魂,
无力又颓然的经历了数个世纪,在时间中逐渐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与情绪。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把自己绷的那么紧,压的自己永远处于完美的精度。”
阿蒂弥斯一条膝盖跪在林泽的脚边,右手置于心脏处,左手攥着他的裤脚。
限制着林泽的移动,却又是绝对臣服的姿态,阿蒂弥斯仰着头,半长的银发披散在身后,被绷带蒙着的眼睛完全显露。
“林,泽,”
一字一顿,缓而慢,
你已经赋予我直说的权力,
“我想抚平你的不安,”
“如果现在的阿蒂弥斯不够分量,未来的阿蒂弥斯想要一个机会,”
一个为林泽解决负面情绪的机会。
“可以吗?”
如果是在听到这些话之前,林泽会弯腰扶起阿蒂弥斯,温声安抚他。
但现在——
仅仅是烧血而已,我怎么能允许自己无视阿蒂弥斯?
林泽微微低头,垂首看着阿蒂弥斯不甚熟练的示弱求怜,淡然的声音里有着一声叹息:“阿蒂弥斯,”
还好,我现在能够听到,庆幸,我现在可以听到。
他动了动被抓着裤脚的腿,“限制我,却又请求我。”
除非林泽忍心一脚把他踹下去,否则只能被桎梏在这方寸之间。
可在这种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还好给楼梯全铺了毯子。
“这些天,你从我的行为里窥见了什么?”
关心,保护,即便只浮于礼貌的表面。
“阿蒂弥斯,你在得寸进尺。”
既想让我放松心绪,又想得到我的许诺,
指尖轻轻从下颚划过,无意又或故意路过滚动的喉结,林泽轻笑一声,这次是真的愉悦了。
真贪心,
“我允准了。”
林泽点了点他的额心,“条件是,记住我给你划的底线——”
“永远不要损耗自己。”
如同龙目般的黄金竖瞳,深沉如渊,清晰地囚着一位银发的光辉存在。
你让步的权力太多了,
阿蒂弥斯。
*
无人在意的庄园西方,寒池底部,一棵小小的不起眼的种子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极小极细的小细芽往外探出了一点点。
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怕是连池水都没有察觉到这棵种子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