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
“随你了。”王言眼神仿佛死了,“你是榆木疙瘩啊。”
两人走进院子里。
云徙摸了储物袋,想到自己丢失的储物袋,他眼神暗了暗,总有一天,他会拿回来的。
他拿出铁锹开始挖坑,“等等等等,哪有一住进来什么事不干先挖坑的。”他说完眼神惊恐,双手捂胸,“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活埋了我吧!”
云徙抬眸,颇为无语。
“我为何要杀你?”
“我刚才不是说你榆木疙瘩?”
云徙没理他的自导自演,从任务主事哪里买来的芥子玉盒里拿出一颗长势很好的桃树。
“我去!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王言瞪大眼睛,“其实你和这颗桃树才是真爱吧?它是不是会长出个桃花仙子来?”
“这就是颗普通的灵桃树。”云徙说。
“你看我的眼神,”王言用食指和中指对着自己,“我不信。你从小树苗就精心照顾,要不说,我哪天就把它偷偷挖走!”
无法,云徙只好透露一部分实情。
“……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因为不想扔掉就种下了。”
“哦~”王言过来帮忙扶住树身顺便问八卦,“我看你身边也没旁的人,难不成是盈心送的?”
“不是。”
茁壮成长的桃树有着丰满的树冠,枝叶下荫凉肃肃,为院子点妆而不至于过分孤调。
“算了,我肯定问不出来,你喝不喝酒?”王言问。
“不喝。”
“你真无趣,酒都不喝,还好我还带了瓜。”
王言送了把摇椅,刳瓜取瓤,分而食之,王言擦擦嘴走了。
云徙正用法术收拾满地瓜皮的狼藉。
耳边突然有道声音,“你不会以为自己能一直当个小可怜吧?”
他神情微变,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长出来一只邪恶的眼睛。
“赵二八?”
声音就是从眼睛里发出的,那眼睛裂开口子,“赵二八?哈哈,没错,是我,小东西,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啊,好得我妒忌,凭什么你能抛下我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云徙立即拔剑毫不犹豫地横在手腕上。
“你取不下我的。”
那眼睛立刻消失。
他刺入皮肤中,要把它挖出来。
刹那疼痛的冷汗不停,可他一点没留情,把它挖出来扔掉,可转瞬它就重新长了回来,就连伤口都复合如初。
嘴巴重新出现。
它一张一合,“没用的,我们已经长到一块了,你杀不死我,除非你先杀死自己,要不你试试抹脖子?”眼睛邪恶的说。
“你想夺舍我。”云徙说。
“夺舍?当然不是,”那只漆黑的眼睛转动着显露出毫不掩饰的邪恶,“是融合,不分你我的融合。”
云徙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体里存在这样丑陋邪恶的东西,他面无表情,“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好了。”
他拔剑捅向自己。
剑一拔出来身体的漏洞被迅速修补吗,“小怪物,你知道我吞下的是什么吗?是你的心骸,你精魂的一部分。现在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只有自私自利的活下去,才能获得心中所求。”
“我不是小怪物。”
“你不是怪物……还能是什么?”
他身体穿透的地方迅速被浓郁黑死之气修补。
“这是我的力量,也是你的力量,现在它回来了,我们可以破坏和吞噬所有,你应该接受我,回到属于你的世界了。”
手腕的黑气在扩大,他必须阻止。
他调动体内灵力,黑潮避开。
有用,他眸光一亮,他炼出来的特殊灵气能够驱逐它们!
邪恶眼睛不甘被驱散,“你迟早得接受……这个事实!”
此后好几日他都不敢放松的加紧修炼,必须炼出更多的灵力。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潜伏着一个可怕怪物,它在暗暗等待机会准备将他吞噬。
他一时间无瑕关心其他,只在西厢前悄然多了几盆兰花。
直到一日他练武晚归才在月上中天时见到了那个和他同住的女修,一位白衣女修在院中,半躺桃树下王言赠送的椅子上,摇晃酒坛,月光轻洒,勾勒出侧影。
对她的存在,他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扫了一眼就要往前走,可很快他就顿住了,又重新看回去。
女修在椅子上晃着赏月,白色衣角顺着垂了下来,一手撑着下颌,半眯着眼哼小曲。
他走过去,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你是,新住进来的同门?”
“嗯?”她懒洋洋应了一声,转过头,抬起眼眸,“是的。”
“我叫云徙,敢问姓名?”
此时此刻,他掌心里已经紧张生汗。
“云徙?”她点点头,“我叫朝月。”
朝月看向他,装作困惑的打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见……过?”他一阵紧张,声音都发紧。
云徙想。
她又用了幻术吗?是以哪一幅面孔出现?他应该怎么作答?
“啊,我想起来了,几年前,风祁山下。”朝月含笑,“你不就是那个被外门弟子围起来欺负的小师弟嘛?哎呀,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原来是这个身份,他心中稍定,“原来是师姐你。”
“恭喜师弟你进入内门。”她掏啊掏,佯装苦恼,“师姐我穷,没什么送得出手的好东西呀。”
云徙看着她生动的脸,有些恍惚地说,“没事,我不需要礼物。师姐能被安排到这里来,”他顿了顿,“就是最好的缘分。”
“确实,真没想到刚好就碰到了师弟你,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她抬起酒坛,“没别的了,还有半坛天香醉,要不要来一点?”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木愣愣坐在院子凉亭凳上,也忽略自己不会饮酒的事实,点头就说好。
朝月从储物袋……她尴尬住,她身上就没有能饮酒的杯子。
“你身上可有杯盏?”他问。
“没有。”
“看来今天这个好酒是与你无缘了。”
“师姐可饮余我一口。”他转动目光,空中弥漫的香甜酒香就已经让他醉了三分,才说得出这略显唐突的话。
朝月看了他几眼,“师弟不嫌弃?”
云徙抿了抿唇,表面风淡云轻,“都是修道之人,不拘凡俗礼节的,若是师姐不嫌弃我,就赊余我。”
咦?这么大胆,都敢从女修手里讨酒喝了?
“看来你是真想喝这酒了。”她把酒坛给他,他双手接过,然后仰头饮下。
她暗道,他还怪豪迈的?
大概是酒饮的急,他放下酒坛,面上布满潮红。
把手背抵在唇前偏过头轻咳了几声,然后再回过眸来,深蓝色如静夜明湖的目中泛起涟漪一般的水光,恰如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淡淡唇珠透红,好似春日清晨沾湿的娇嫩花蕾。
即便见过数不清的美人,看不完的美景,她也不禁目光为之停留片刻。
云徙平日清淡的面色秾丽着,眼尾紫鳞在月光下闪动着美丽弧光,“确实,好喝。”
他抬袖擦了擦唇角说。
朝月从他手里拿过酒坛晃了晃。
居然喝尽了,还是个小酒鬼。
“师姐我还埋了几坛果酒,改日送你。”她佩服。
“此话……当真?”他说话已经有些迟钝起来。
“不假。”
于是他淡淡微笑,似乎为得酒而高兴似的。
“好。”
他起身后突然扶着脑袋,“师姐,你怎么在晃?”
说完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朝月站起来走近推了推他,“师弟?云徙师弟?”
这是秒倒。
醉得彻彻底底,人事不省了。
“就这酒量还豪饮?”云朝昭摇了摇头。
她甩了甩衣袖,“白灵。”
白蛇从她袖中白色闪电般钻出来,云朝昭抽抽嘴角,“平时吩咐你怎么没这么积极的?”
白灵:“嘶!”
它积极朝着云徙蹭过去,他眉头舒展开,梦呓着,“丝丝……”
云朝昭看着难舍难分的一人一蛇,她手指捏住自己下巴沉思,“不如你认他做主人?”
白灵还是分清主次的,立即讨好地磨了磨她的指尖。
“你把他带回屋里。”
她眼神落在他手腕,揉揉眉角,自言自语,“不能嫌麻烦,自己要收的徒弟,一定要笑着教完啊。”
白灵鄙视看她,知道她是为不能摸鱼放养而头疼苦恼。
白灵涨大后温柔的卷起云徙送回他屋子里。
夜里,他模糊做着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大坏蛋,同鱼肉百姓的县令狼狈为奸欺男霸女,恶事做尽,他打开了盒子,盒子变得漆黑。
“得挑选转运珠了。”
“让你的孩子做我的转运珠可是你的福气啊!我可是受到仙人庇佑的半仙!”
分娩的妇人脸色痛苦,“老爷,老爷!妾身痛啊!”
画面一转。
妇人怀胎,腹中胎儿流出,鲜血流地,地上是个面色发黑的死婴。
妇人披头散发,被折磨的脸色麻木的看着死婴被火烧。
“这样厄运就可尽除去了吧。”画面中的赵二八捻住胡子得意洋洋说。
转运珠:就是把自己的霉运和不顺遂转入胎中未出生的婴儿身上,自身可洗尽业障了。
死婴在火中烧灼。
第二日云徙醒来捂住脑袋,想起梦中所见,想到他就在自己的身体里,突然捂住手腕,觉得自己好脏。
竟然被这个东西附身了……一定得想办法把它祛除。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也是梦吗?
他腾地一下起来,又回来洗漱整理衣冠,才推门出去。
院中女修正在蔚蓝色清晨里练剑,身形矫捷灵巧,她将剑收起,“云徙师弟醒了,我还想你要是再睡下去,可能就得冒昧进屋去喊你了。”
“朝月师姐……”
是真的,她在这里。
门外天色初白,他想到在面前的人跟前头睡了懒觉,就仿佛做错了什么,局促道,“起晚了,师姐在等我?”
“嗯,怕你醉得起不来,刚刚好早课要开始了,一同去上课?”她邀请。
“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她把剑插回鞘中,挑眉说道。
“怎么从来没见过师姐来上过课?”他难得主动提出话题。
朝月面不改色的撒谎,“我身体不好,最近才能上课。”
两人闲话,云徙自己都没发现与平日相比活络得过分了,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可只能克制着发问些无关痛痒的话。
师姐,这个称呼和仙尊相比,变得亲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