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虚无中的声音飘浮不定,只有她能听清。
答应带衍神去辽东时,二人结了主仆血契,相处下来,她已不再怕他。
“你身体特殊,百毒不侵,帮我尝尝这盘金尾胡椒鲷味道如何。”
看见被投过毒的金尾胡椒鲷和腊菜快速变少,她在一旁叮嘱:“今夜可能有事,你不用去瞑野房里睡了,也别偷偷藏起来,我需要你暗中保护。”
以她对衍神的了解,力大无穷,胆小入鼠,可飞天遁地,水性极好,隐身时能通过特殊的方式辨认他。
“有人肉味,十分腥苦。”衍神蜷缩去桌下,提醒道:“燕宁回来了,有人跟踪他。”
没多久燕宁果然端了热水进来,身后不像有人的样子。
水都烧好了,她简单洗漱后与燕宁并肩坐在床上。
“咚咚咚。”敲门声由轻而重。
屋内未应声。
“郎君歇下了?”拖长的尾音带着一丝试探意味。
“……”
“吱呀~”窗户推开一道缝隙。
紧接着一缕雾状迷烟吹了进来,燕宁侧身去捂她的口鼻,两人和衣躺在床上,她面朝外,看到那缕迷烟被衍神吸去,在暗夜里消失。
“格老子,不吃荤菜为什么不早说,白瞎了胡椒鲷,应该把软骨散也下点在素菜里……”先进门的男人嘴巴上有一颗黑痣,望着案桌上完好的鱼骨,根根分明的骨刺,外加两个舔舐干净的光盘子,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胡椒鲷吃了?那他还能去厨房烧水,难道是软骨散失效了?”后进门的男人是个拐子,胎生高低脚。
“迷烟也失效了?”第三个进门的男人,极为矮小。
阮舒窈差点没看到她。
莽撞闯入的三人怔在原地,与床上突然坐起的漂亮男女对视一眼,脑海风驰电掣,转身时两个墨衣青年挡在门口。
屋内挂起夜明珠,盈盈光亮足以看清彼此。
背靠背捆在地上的三人被打得发懵,交代红鲤山驿站已归济善堂接管,先前的驿丞拿去喂鱼了。
“济善堂怎敢如此大胆?”关于济善堂的行为,再次刷新阮舒窈的认知。
“当权者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地动、蝗灾、水患,这些都是天谴。天下需要济善堂,来重新分配财权。”小个子男人站得很直,差不多和桌子一样高。
“小三,不必跟他们废话,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拐子男人坐在地上,较为正常的那只腿也被打断了,他看上去有些骨气,没怎么喊痛。
燕宁也有些疲累,不太想浪费时间对他们进行逼供,开口道:“瞑野来问吧。”
“是。”瞑野抱琴行来,指尖音符一颤,两个暗卫自觉退出屋外。
红鲤山驿站主要负责拦截辽东传往外地的消息,有军队在山腰驻守,灾民不能上山避洪,也无法逃离辽东。
难怪崔颢的书信只有最开始的一两封,她张了张口,问:“济善堂背后主谋究竟是谁,皇子亲临辽东,明日就能到达此地,你们也不怕吗?”
“我们只听命行事,济善堂背后之人在帝都,不知是谁。皇子明日到不了辽东,今夜石门桥前设伏,杀皇子,劫皇粮,改天地。”男人嘴巴上的黑痣随着话音频率抖动。
这是要造反?
阮舒窈没敢说出这个结论,北国政权非人力可撼,区区济善堂,很快就能被粉碎瓦解。
“如何设伏?”燕宁问。
“八万精兵走水路,在吉安韶新渡口登陆,围剿皇子燕宁。”
咚咚,敲鼓般的声音击在她胸口,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对方却制定了如此周密的围剿行动。
帝都中有资格调动八万精兵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大司马沈慕时,一个是新封的大将军景启。
二者相较,沈慕时的嫌疑更大。
沈慕时作为乐华公主的心腹,刚被皇子削了兵权,公主有争储之心,趁皇子离开帝都,联合沈慕时对他进行击杀。
至于景启,也有调兵记录,动向不明。
“辽东是什么情况?”燕宁眸色微沉。
事已至此不难猜出,第一批运往辽东的赈灾物资为何一粒米也没有落到灾民手上,甚至是三二个县的纳捐粮,都没有运入过辽东,所以辽东的灾情,远要比想象中要糟糕很多。
“为了防止瘟疫肆虐,每日都会对已经死去的和快要死去的人,进行集中焚烧。”黑痣男人语调扁平。
这条通往辽东的路,进退两难。
燕宁牵她的手,温声道:“阮阮,你在此处等着,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