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之微微阖眸,她怯弱模样像是悬住自己头顶上的剑,随时可能让人失去理智。
“张婶?”院里传来的呼音不大,却足以令阮舒窈战栗,她下意识往后缩去。
惊慌下一酥纤手覆上沈毅之的唇,生怕他发出声音。
“张婶。”
“张婶。”
院里,李修臣又喊了两声,仍未有回应。
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向楼上蔓延,阮舒窈急得快要掉出泪来。
心里想着,沈毅之身躯健硕,屋里的小衣柜藏不住他。贸然跑去翻窗户也不行,摔到楼下伤着了不说,再要被李修臣当场捉住,后果不堪设想,一时情急拉他躲进帐幔。
“吱呀。”房门推开。
“这个张婶,睡的未免也太死了些。”李修臣晃着萤萤微亮的火引子向屋内探来:“窈娘可是睡下了?”
她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
李修臣尝试着点燃案台上的油灯,微弱灯光亮了一霎,转瞬即灭。屋内谧静,那引人遐想的轻纱薄幔分明还残留晃荡痕迹,他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笑意,仿佛回味着什么,血液注满力量,勾起浓浓烈火,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
帐内,阮舒窈轻盈身姿覆在沈毅之胸膛,捂住他的手亦不敢松开,强压下恐惧,弱声道:“我这几日身子不适,不便起身。”
李修臣咽了咽口水:“这么巧,是这几日?”
时间相隔太久,他有些记不得。
“腹痛的厉害,我想歇下了。”她道。
李修臣似是想起什么,身体里的火焰减去一半,迟顿片刻,干脆灭了火引子,深深望向黑夜:“据小厮观察,林小姐的陪嫁丫头,个个眼贼的很,迟早是要发现这处院落,趁明日我陪林小姐回门,有意多些逗留,至少用完晚膳。待天色暗了,小厮会来接应你与张婶出府。府外,我也有一处私宅,本是置办送给兄长,他不肯收,如今空着。你搬过去住正好。”
“好。”阮舒窈希望他快些走,搬去府外,日后与沈毅之逃跑也要方便些。
李修臣见她应得如此爽快,隐隐有些起疑,随口探问:“窈娘,认识燕公子?”
“……”
阮舒窈身子一颤,紧咬唇瓣,万不敢答言,生怕又被李修臣套路了去,她不知李修臣对‘燕公子’的了解有多少,心中惶惶不安。
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沈毅之眸低阴沉,冷冽漆瞳睨向帐幔,暗暗探向腰间软剑。
若他执意找死,那便随他……
李修臣并未察觉帐内不妥,故意压低声音,冷笑道:“他是帝都来的世族公子,很是俊逸。说来倒是奇怪,他竟准备迁走,你婆婆的棺椁。窈娘可知,这是为何?”
阮舒窈鼻头一酸,眼眶微润,未及多思,好像被什么坚实的东西顶着,莫名涌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霎时心跳加快,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敏感,炙热鼻息如有引力,令人浑沌。
沈毅之摸了摸被她压着的剑柄,一覆手鸾凤颠倒,欺身翻到上面,掌心也不知摸在何处,本能的涌起一股邪热。
“窈娘?”李修臣隐约听见呼吸厚重几许,仿是在耳边呢喃,一时心神荡漾,又想起阮舒窈说肚子痛的厉害,估计是听闻婆婆要被旁人挖走,情绪激动而至,摸着黑往前行近了些:“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