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要把水囊喝空时,我看到了恢宏的城门。
像每一个颇具古韵的旅游景点,游客们会看到的城楼一般。区别只是这里楼下是盘查看守的士兵,不是川流不息的车海。
唐代进出城门是不是需要户籍啊?我突兀地意识到一些,按照史料几乎让我无法生存下去的设定。
我站在城门外,看着熙攘人群进进出出。只有拉着货车或成队的人才会被喊停盘查,这个发现让人心头一松。我硬着头皮往城里走,顺带看了一眼匾额“成都”。
感受到卫兵们从我身上一扫而过的目光,我注意到其中一位去取放在墙下的长枪,他好像有朝我靠近的打算,但被从牛车上滚落的蔬菜给阻拦了。背后传来一阵阵大声的呵斥,我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城。
成都府内,房屋井然,民众祥和。越往里走,越能听到口调不一的叫卖声与呼喊声。
我仅仅是从旁路过,都被小贩热情地介绍了货品的前尘旧事。甚至稍微多看两眼,就会被喊着妹子尝两口,手里被塞进零嘴。
“我换了钱来。”这是吃人嘴短的我。
推销果干的女性年龄和我相仿,一身麻利短打,长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她朝我微笑,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的店铺,还问需不需要她一起过来。
“别一口气都换了,先让他们取出银角给你看看。这年头通宝好似晚娘脸,还是金银最流通。”月榕说,她告诉我她姓张,家里包了山头,弟弟妹妹们逢瓜果熟落就会摘取晾晒,是以她常带一袋果干到城里卖。卖到的钱,给辛苦劳作的弟弟妹妹们买蜜果子。
张月榕长着一张圆脸,恰似满月,双颊充盈,夹杂红晕。一看便知家庭境况不错,她所说的卖果脯,也不过是进城的另一种消遣。
直接把她当作游戏中的接引npc未免过于不礼貌,可她又确实十分殷勤地将成都府内的各种信息介绍许多。至于我换完钱后结给她的帐,走街串巷里不知不觉中又被张月榕买了零食还到肚子里。
春日的天气,还留有深冬的不舍,天黑得很早。从抵达城门外,到跟着张月榕街巷乱逛,不多时黄昏落日的余晖就逃一般离开青石板路,天空中已经可以看到较为耀眼的星辰光芒。
这时,举着几串糖葫芦走在前面的张月榕,不放心地掀开纸包看了一眼内里的果子,转头问道:“马上宵禁,我得赶紧出城去了。你,有住的地方吗?”
这时期没人在街上点灯,借着被城墙遮挡望不见的太阳残余的光芒,我隐约望到对面人说到后面时面上泛起的苦涩。她仍然挂着甜笑,眼光中却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情绪在。
这反倒让我心间一松,如果她在迟疑是否要关心甚至是邀请一个路边结交不知底细的孤女回家,说明她绝不曾带有什么坏心思。
就在我略感宽慰之时,月榕常常吁出一口气,她鼓起勇气问:“不然,你跟我一起出城去吧。我家离这里不远的,虽然家并不大,但今天晚上我跟妹妹挤一挤还是能够为你腾出一张床位的。”
我微笑着倾听她的邀请,直到她说完后才开口拒绝:“谢谢你,月榕。不过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进城是来走亲戚的。”
月榕完全不介意被拒绝,她欣喜地提出要抓紧时间领着我到亲戚家,以免我再迷路。她絮絮叨叨地讲了几个近期治安不好的例子,挥舞着本就不强壮的胳膊说要护送我到家后她才能放下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