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海棠闻言,冷笑一声,说道:“慧灯,你莫要被他们唬住了。罗隐仙君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看似正义凛然,实则不过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与指责。我丹霞山虽历经风雨,却也始终坚守正道,从未有过违背天地良心之事。”
她悠然踱步,眼神中透着不屑与傲慢,“倒是你们罗浮山,宝元仙尊自诩最接近上古神族的存在,万象神宫宛如一座自视甚高的空中楼阁,看似超凡脱俗,实则内里藏污纳垢。就在你们那所谓的神宫中,宝元仙尊为解决罗浮山仙脉枯竭一事,借故将亲传弟子逐个逐出师门,散落各地,希望弟子们能自行寻找到能够代替罗浮山的仙脉,或是吸取仙脉中仙元以外的修炼办法。为此,最早被逐出罗浮山的玄镜便盯上了仙脉充足的丹霞山,他知我彩云天近百年来人才凋零,于武道一事上极为乏力,便将我彩云天搅得四分五裂,使得我等多年来苦苦挣扎于重建与自保之中。”
秋叶海棠停下脚步,目光犀利地直视罗隐,“你说雪月门无耻,你以为,玄妙利用海族炼制丹药,只是她一人所为吗?莫要忘了,玄妙可是宝元仙尊的亲传弟子,金炉炼丹术乃是宝元仙尊亲自传授。”
秋叶海棠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升玄丹阁内掀起轩然大波。众人皆惊愕地看向罗隐,目光中满是探寻与质疑。
罗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愤怒所掩盖。“秋叶海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玄妙虽为宝元仙尊的弟子,但她早已背离师门正道,其所作所为皆为个人私欲,怎能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罗浮山头上?”
秋叶海棠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罗隐,你与我年岁相仿,可知为何比你年轻百岁,资质平平的玄妙早已飞升上仙,而你,即便苦苦修行两百年,如今却也仍旧只是个下品的仙君?为何玄妙即便被逐出师门,依旧能在临海国自立门户,创建雪月门?又为何这来临海国的苦差事会安排在你头上?”
秋叶海棠的一连串质问如利箭般射向罗隐,令他的身躯微微一震。罗隐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你难道从未想过,这一切背后或许有着来自罗浮山万象神宫的不可告人的安排?”秋叶海棠步步紧逼,“或许宝元仙尊对玄妙有着别样的期许与谋划,而你,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棋子。你以为自己是在维护正义,实则是在为罗浮山那些暗中的勾当收拾残局。”
罗隐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道:“秋叶海棠,你莫要妄图用这些无端的猜测来扰乱视听。我罗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罗浮山亦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玄妙的恶行已昭然若揭,她与雪月门的所作所为严重违背修仙之道,无论她背后是否有所依仗,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他的话语虽坚定,却难以驱散众人心中因秋叶海棠之言而产生的疑云。慧灯与灵灯在一旁窃窃密语,他们既肯定了眼前这位秋叶海棠的身份,也对罗浮山与雪月门之间的复杂关系也有了新的考量。余阙文则眉头深锁,他深知此事已远超最初的预期,牵扯到的势力与秘密愈发错综复杂,若不谨慎处理,恐怕会引发一场巨大的动荡。
就在这气氛紧张、局势微妙的时刻,秋叶海棠目光轻轻一转,恰好对上了慧灯与灵灯二人的视线。她微微眯起眼眸,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容置疑的笃定,压低声音却又清晰无比地说道:“想必此刻,你们心中已经明了。此处交由我处理便是。玄妙身份特殊,尚有利用价值,你们速速赶回奉华阁,将冒充者扣下,切莫让玄妙逃脱,以免再生出更多变故来。”
慧灯与灵灯听闻秋叶海棠此言,当下会意,二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后,便悄然退下,朝着奉华阁的方向疾步而去。
罗隐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心中暗觉不妙,虽不知秋叶海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料想定是在谋划着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举动。“秋叶海棠,你又在使什么鬼把戏?让他们二人离去,莫不是想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罗隐高声质问道,眼神中满是警惕。
余阙文在一旁沉声道:“秋叶上仙,此刻情况特殊,任何举动都可能与我们调查之事息息相关,还望你能配合,莫要再生事端。”
秋叶海棠并不应声理会,只是暗中施展独特的传讯灵诀,召唤潜藏在雪月门中的彩云天心腹。那灵诀化作一道幽微且隐秘的灵光,悄无声息地穿梭于雪月门的重重楼阁与回廊之间,唯有与之有着特定感应的彩云天心腹能够察觉。
片刻之后,数名身着素衣、行动敏捷之人如鬼魅般现身于升玄丹阁。他们单膝跪地,向秋叶海棠行礼,齐声说道:“拜见宗主。”
秋叶海棠眼神冷峻,“罗隐,你我是旧相识了,今日并非我秋叶海棠要杀你,而是这世道容不下你。”
罗隐听闻秋叶海棠此言,心中一凛,但面上却毫无惧色,反而放声大笑起来:“秋叶海棠,好大的口气!你莫要以为凭你这几句狠话,就能唬住我罗隐。我罗浮山行的是正道,守的是大义,岂会惧你这等宵小的阴谋算计。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我自会一一接下,然后将你这等妄图逆天而行、罔顾生灵的恶徒,彻底斩于剑下,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余阙文也神色凝重,他深知今日局面凶险,当下悄悄取出怀中防身法器——天赐明玉,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秋叶上仙,你这是公然与胤天|朝廷和罗浮山仙门为敌,你可想清楚后果了?”
秋叶海棠冷笑一声:“后果?我丹霞山多年来被罗浮山欺压,今日便是清算之时。你们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可实际上不过是罗浮山那些自私自利之辈的傀儡罢了。”
说罢,她一挥手,那数名彩云天心腹迅速散开,各自占据有利位置,手中亮出了寒光闪闪的法器,一时间,升玄丹阁内仙元涌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突然,从升玄丹阁地底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仙元波动,那波动看似隐晦,却透着一股奇异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蠢蠢欲动。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仙元波动所惊,罗隐与秋叶海棠的争斗也暂且停歇,纷纷将目光投向波动传来的方向。只见升玄丹阁的地面开始闪烁起奇异的光芒,一道道灵纹如灵蛇般蜿蜒浮现,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而神秘的法阵。
余阙文正惊愕间,手中的天赐明玉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华光,那光芒竟似与法阵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呼应,自行挣脱了他的掌控,缓缓飘向法阵中心。余阙文心中又惊又喜,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法阵中蕴含着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气息,那是属于他挚友明灯的独特印记。
“这……这是明灯的法阵!”余阙文忍不住高呼出声。他不顾眼前的紧张局势,身形一晃,便朝着法阵掠去。
罗隐见状,眉头紧皱,大声喝道:“余阙文,小心有诈!”但余阙文此刻满心都是对好友安危的担忧,根本听不进去。
秋叶海棠心中也是疑惑不已,她深知这升玄丹阁的秘密不少,但这神秘法阵以及与余阙文的关联却超出了她的意料。她示意手下的心腹们暂且按兵不动,密切注视着法阵的变化。
余阙文靠近法阵后,毫不犹豫地踏入那光芒之中。刹那间,他的身影被法阵的光芒吞没,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向着未知的地宫深处传送而去。
罗隐见余阙文这般莽撞行事,心中担忧不已,生怕他遭遇不测。“余阙文!”罗隐呼喊一声,也不再迟疑,提剑纵身跃入法阵。
秋叶海棠见罗隐也进入了法阵,眼中杀意顿起。“想走?没那么容易!追!” 秋叶海棠话音未落,便疾疾冲进法阵。她周身衣袂猎猎作响,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愤怒与决绝。
慧灯匆匆赶来,此时他的师尊玄妙已然从奉华阁内密道逃离,他目睹众人相继通过神秘法阵进入地宫后,一咬牙,便也跳进法阵当中,兴许能通过明灯的灵犀法阵追上师尊也未可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余阙文率先抵达了地宫深处。这里仿若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四周一片昏暗死寂,浓稠如墨的黑暗几乎要将一切吞噬。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陈旧腐朽气息,其间还缠绕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却透着诡异的药香。
在前方不远处,明灯被困在囚笼之中。他整个人憔悴不堪,面容消瘦,眼眶深陷,眼珠黯淡无光,像是两颗毫无生机的石子。原本整洁的衣衫如今破破烂烂,满是污垢与血迹,凌乱地挂在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上,仿佛随时都会从他的肩头滑落。他的头发也如枯草般蓬乱,一缕缕地耷拉在脸颊两侧,更衬得他形销骨立。
他虚弱地靠在囚笼的栏杆上,身体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声,仿佛随时都可能断绝。那原本温润平和的脸上,如今满是痛苦与疲惫的神色,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像是被苦难的刻刀镌刻而成,记录着他在此处遭受的无尽折磨。
“明灯!”余阙文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挚友的名字,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变得沙哑干裂,快步朝着明灯跑去。
而罗隐则被传送到了地宫的另一个区域,这里弥漫着浓厚的迷雾,视线受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周围一些模糊的轮廓,似乎是一个古老的书架,当中存了许多装订成册的手稿、书籍与往来信件。不知为何,此处有着许多的水晶海螺,他小心翼翼地握紧剑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试图寻找通往余阙文和明灯所在之处的道路。
秋叶海棠与心腹数人被传送到了一条幽邃的通道之中,通道尽头是鲎族的试炼室,当中关着一名被多番试炼方才修得人身的白衣老鲎。
慧灯出现在一片布满机关陷阱的通道之中。真可谓是求仁得仁,此地恰好是他的师尊玄妙仓皇逃离所经之途。只是没有玄妙的指引,慧灯能否活着走出密道,尚在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