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定义「真理」的呢?
他眼前浮现恩佐像是在俯视无知蝼蚁一般的眼神,渐渐咬紧了牙关。
不管怎样,他绝不会输给这些人,他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对的。
杰斯的脸出现在上方,泽菲尔总嫌弃他是个废物,这个时候他来的出乎意料地快,怀里还抱着一捆不知从哪搞来的绳子。
他的声音在抖:“老大,我还以为你挂了,真要吓死我了。”
“没死成。”泽菲尔冷静地指挥他:“你们找个筐先把这小孩拉上去。”
上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住民们带着大篮子和绳子折返回来救人,妇人看到自己的孩子没事,脸上惊喜与感激交织,他们合力把绑着绳子的大木筐放下来。
“小哥,你也进篮子,我们把你一起拉上来。”许是想起自己方才的出言不逊,壮汉说这话时表情有些不自在。
“不必,我自己可以。”
泽菲尔把小孩放进木筐里,他自己拔出背后的刀,挥刀插进墙内,借力跃上地面,许是由于失血,落地后他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栽倒,杰斯赶紧一把扶住他,他也看清了泽菲尔面无血色的脸和还在流血的手。
“怎么又逞强,你一个比我家有钱得多的贵族少爷,何必要让自己受这种罪。”杰斯嘀嘀咕咕念叨着,但也没有真的想要抱怨:“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回去?”
泽菲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应他的碎碎念,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个天真的笑容。
“杰斯,我想通了。”
如果这就是这个世界默许的真理的话。
他会将这混帐的世道颠倒,夺走草菅人命者的生命,破坏纵容不公滋生的规则,他会彻底放弃曾深信不疑的“世界的真理”,转而为“泽菲尔的真理”去战斗。
*
“好冷,今年恐怕是要提前下雪了。”
尤卡从机车上跳下来,他摘下手套,不停朝冻僵了的手哈气。卡洛斯不发一语,在回来的路上,他的心里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酒吧里亮着灯,从窗子这边可以看到杰斯蹲在沙发边上的一个侧影。
“我就说你不用太担心,他们肯定先回来了。”尤卡松了口气,高兴地说。
泽菲尔沉沉地闭着眼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桌面上放着药品和沾血的毛巾。
塔雅紧锁着眉头,一边给泽菲尔上药,一边低声怒骂:“你是傻子吗?他都伤成这样了你都没想到联系我们,居然背着他走路回来!”
杰斯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蹲在一旁,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
卡洛斯进门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眩晕感一瞬间涌向大脑。
塔雅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回头朝卡洛斯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睡着了,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
她把棉签轻轻按在泽菲尔的伤处,泽菲尔在睡梦中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想要抽回手。
“我手太重了,”塔雅叹了口气,把药水递给卡洛斯:“你来吧。”
卡洛斯沉默地接替了她的位置,拿起被碘酒浸透的棉签,他向来知道泽菲尔有一双骨感又纤细的手,此时那双漂亮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沙发边缘,上面布满无数大大小小的血口,十个指甲狰狞地翻开,露出粉红色的嫩肉。卡洛斯低着头把伤处一点点擦上药,再用纱布仔仔细细包好,他感受不到泽菲尔此刻承受的痛苦,但他由衷地希望自己也能感知到。
尤卡凑过来一个脑袋只看到泽菲尔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去,怎么包成这个样了,杰斯你跟我实话说,你是不是暗算你们老大了,不然谁能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暗算个屁。”杰斯气得暴跳起来:“他是在南区救了个小孩才搞成这样的,对了,我当时开着直播仪,你们可以看录像,要不是我跑得快他们就掉下去了。”
“快闭嘴吧,泽菲尔还晕着,你们还让不让人家好好养伤了。”塔雅低声怒斥道。
“让杰斯说去吧,好不容易出一回风头,你要是打断他他得憋死。”大家惊讶地看向沙发的方向,泽菲尔醒了,正在用没事的那只手撑起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