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回来了!”
院里,一年轻妇人正在缝补衣物。听了这声,一抬头就见正儿跑得满头是汗,斥道:“你又跑哪疯玩去了?看看你这像什么样!”
语气虽严厉,妇人却早将正儿拉到跟前,用袖子将他额上汗水拭去。
片刻,妇人就见林安苏璟二人并排往这儿走来。她心中正犯嘀咕,正儿却拉着她的手要往屋里钻,嘴里还喊着:“阿娘,他们是修士,我们快跑!”
妇人朝正儿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老实点。”心中不禁又骂道,还是不能让正儿和他祖母待太长时间,这都被教成什么样了。
妇人站起身,林安苏璟先行作揖,她也回了个礼。
“二位仙长有何贵干?”
苏璟道:“令郎走丢了,我们二人想将他送回家。他半路上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一个人跑了回来,我们不放心,便跟在后边看着。”
妇人太熟悉她儿子了,听了这话,也不怀疑,便又行礼道谢,还拉着正儿让他也道谢。正儿一直躲在他阿娘身后,只露出个眼觑着林安二人。他被阿娘拽了出来,只好不情不愿地道了谢。
那妇人又邀请他们二人进屋喝茶,苏璟也没拒绝,带着林安进了屋。
厅堂不大,不过几个桌椅。设施虽陈旧,但干净亮堂,倒也让人舒服。
妇人捧了两杯茶端给林安和苏璟,嘴里又道:“家中贫穷,只有些劣茶,还望两位仙长不要嫌弃。”
二人道谢后便接了过来。
正儿口中虽喊着修士是坏人,但可能是因为阿娘在此,他也并未离去,只躲在一个椅子后,偷偷看着他们。
林安和他对上了眼,便对他笑了笑。正儿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了头。
苏璟先开口道:“家中只有夫人一人吗?”
妇人道:“我婆婆身子不舒服,夫君带她进城看大夫了。”
婆婆?那应该就是正儿口中的祖母。
苏璟又道:“冒昧问夫人一个问题,不知夫人可方便回答?”
妇人道:“仙长请讲。”
苏璟道:“方才我们来的路上听正儿被他祖母教导,说‘修士都是坏人’,不知家中是否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竟让老夫人有这种想法?”
妇人愣住了,并不回答。
苏璟又道:“我们是仙九峰的修士,木溪城在仙九峰治下,为百姓解决事情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你若不说,我们就是有心也做不成。”
“而且,夫人总不能让令郎一直有这种惧怕修士的想法。”末了,苏璟又补充道。
妇人终于开口道:“这事时间久远了,而且也不是发生在仙九峰这儿的。”
“夫人不是本地人?”苏璟问道。
“我是本地人,我夫家不是。”
妇人坐在位上,往苏璟那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璟又道:“夫人是怕我们是坏人吗?我们若是坏人也不会将令郎护送回家。而且,夫人应该也知晓,修士修习法术。我们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用法术拷问你,而不是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询问。”
这句话将妇人的最后一丝防线攻破:“我若将此事说给仙长,还望仙长能够保密。”
苏璟颔首道:“这是自然。”
妇人将正儿哄出去玩,才返回屋内说了起来。
这事也快三十年了,她夫家本是离宫治下的百姓。那时妇人的公婆还是一对年轻夫妻,可那个公公却是个手脚不干净的,竟在某个深夜溜到一户人家行窃。公公本无意害人,谁知那家的老人第二日看家中财物被盗了许多,一时急火攻心,竟死了。
死了人,事情就严重多了,离宫的修士就一直在追捕他。
可谁知公公被捕后,离宫的修士在审讯定罪时,竟将当时发生的一起灭门案按在了他身上。灭门案的受害者全都死了,自是死无对证。
家人去看望公公,公公自是竭力否认,说自己是冤枉的。家人自然是相信他的,公公虽手脚不干净,但也只是贪财。说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哪有这个本事能做出杀人全家的事情。
然而,那修士拿出的证据齐全,说得也是头头是道。
最后公公被判了死刑。
婆婆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却也没再改嫁,只是含辛茹苦抚养几个儿女长大。
离宫那里都定了罪,又是灭门如此的大罪。一家人在那里饱受非议,没多久便举家搬到了木溪城这里。
因着这件事,家里人对门派里的修士多有怨恨和畏惧,也不准家中子孙去做修士。正儿自幼在祖母膝下成长,便也受了影响。
最后,那妇人又道:“这事都是我夫君对我说的,他说的是这样,谁知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不过我想他们一大家人不惜远行,从离宫移居到仙九峰,想必也确实遭了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