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简这才叫陆鸣山来坐:“听松这小子跟我一起长大,我管教不严,他没大没小的,你别介意。”
陆鸣山摇摇头:“没事。”
他坐在了桌边,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江问简有些犹豫忐忑,期期艾艾的,陆鸣山看了他一眼,心就慢慢沉了下去。
江问简要开口跟他说离开了。
虽然一直知道他不会跟自己在一起待多久,但人都会幻想,陆鸣山也不能免俗,这段时间江问简和他相处越来越融洽,他便总幻想着两人能一直这样过下去。
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快。
看江问简还在那边为难,陆鸣山便先开了口。
“你的小厮找来了,带了你的身份文书,现在又有盘缠,你要回去了罢?”
江问简一愣,没料到他先开口说出来了,怔怔点点头:“是。”
陆鸣山又喝了一口凉茶:“什么时候走?”
江问简:“……”
他还在犹豫呢,陆鸣山直接问他什么时候走,把他问蒙了。
陆鸣山见他迟疑,便问:“难道最近就要走?近来天气热,回流州坐马车也不舒服,不如晚一阵子。”
江问简连忙点头:“对、对,晚些再走。”
一应下来,他就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儿惆怅。
话说开了,陆鸣山也没有为难他,他可以离开那个小山沟了。
可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不一会儿,听松回来了,后头跟着店小二,直接端上了饭菜。
四菜一汤,看着菜色还不错,江问简现在也不比以前挑剔,拿起筷子就准备吃。
听松已拿了湿帕子候在旁边,见他准备吃饭,就连忙过来给他擦了手,然后说:“公子,小的给您布菜。”
要放在以前,江问简是习惯了被这么伺候的,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当着被削爵的陆鸣山的面儿,总觉得自己在显摆似的。
而且自己还马上要走了。
江问简就轻咳一声,说:“听松,这儿不用你伺候,你去大堂,也点几个菜吃。”
说着,他给陆鸣山使眼色,陆鸣山就掏出了钱袋。
听松却说:“那怎么行呢?公子您吃饭,不能没有人伺候啊。”
江问简从钱袋里掏出半吊钱,丢给他:“叫你去你就去。顺道把饭菜和房钱结了。”
听松看看他,又斜着眼睛看看陆鸣山,像是警告陆鸣山带点儿眼力见,这才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没有听松在,气氛反而更沉默了。
江问简瞅瞅陆鸣山,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鸣山面色淡淡,低头吃饭:“没什么打算。”
江问简抿了抿嘴,还是不死心,又提了一遍:“既然没什么打算?不如跟我去流州,总比在这里当猎户强上千百倍。再说了,我、我……”
陆鸣山抬眼看他。
江问简咬住了嘴唇,脸都红了,半晌,声如蚊呐:“鸣山,我是坤君,三番五次让你跟我走,已经很丢人了。你还让我说些什么话呢?”
陆鸣山一愣,眼睛微微睁大了。
不过,这话实在模棱两可,他也没同别的坤君打过交道,一时拿不准:“棠儿,你的意思是……?”
江问简斜了他一眼,有些丧气,继续吃饭:“没什么意思。”
陆鸣山:“……哦。”
江问简:“……”
江问简狠狠瞪了他一眼。
榆木脑袋!铁疙瘩!
陆鸣山被瞪了一眼,又觉得自己好像会错了意,谨慎地再确认一遍:“棠儿,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么?”
江问简:“……”
他气得在桌子底下踢了陆鸣山一脚:“你让我说什么?”
说回了流州可以从长计议,说等以后你博得了前程我还能再嫁你?
他是家教良好的读书人,又是坤君,这等私相授受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陆鸣山这会儿简直跟脑子打了结一样,被他踢了一脚,就讷讷不说话,继续吃饭了。
江问简气得翻白眼。
算了,不去就不去,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好男人,以后我还能找到更好的!何必低声下气在这儿求你跟我去流州!
吃完了饭,两人稍事歇息,又逛了逛津州府。然而,今日津州府虽然热闹,但江问简已经没有了闲逛的心情,不多时,就说:“早些回去罢,回去还得走那么远。”
听松一听,立刻道:“公子,咱们现在就动身么?小的这就去找马车。”
江问简:“……我是说回鸣山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