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平静中也是暗流涌动,若是真的议和成功,南舒在南国的控制力必然会下降。
陆炎猜议和的消息必定是军师放出来迷惑南国的,效果很好,南都朝堂局势诡谲多变,让南舒劳心劳力,几日回来都是面露疲惫,甚至都没有兴致陪他,每次都是面带歉意的微笑看着他,再匆匆离去。
陆炎有些心疼,但他明白自己选择要离开南舒回北国,两个人迟早是生死对手,他想了两日,他可以让莫云给北国大营传话,阻止他们与南国的议和,反正战争不可能停止,议和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他又有私心,不如趁此机会,将南舒拉下马,寻个安全的地方,养着他,等自己一统天下,再把人接出来,也不用害怕南舒死在自己手里了。
抱着这样愧疚又别有企图的心思,陆炎几日以来对南舒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宁莺看得都翻白眼,还以为太子对陆炎失去兴趣,要将人赶出太子府了。
再过两日便是岁安节,这时节南都大部分的树木都萧索起来,橙黄树叶稀稀疏疏地挂在树枝上,天气愈发寒冷,时不时几天连绵阴雨,把仅剩的几片叶子打落在地,碾入尘土。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南舒处理着公务,疲惫难挨,不知不觉间在潮湿阴冷中撑着额头阖眼休憩起来。
陆炎进书房时,雨丝已经变成毛毛细雨,雨滴被风吹入半开的窗户,打湿了放在窗边的兰花。
兰花蔫蔫地垂着花叶,很是颓唐。
真是让人不省心!陆炎蹙起眉头,倚竹院的仆人只被南舒留下几个,时常无法照顾周全,陆炎往常不在意,现在心里却有些不满,看来倚竹院有必要多添些人才行。
走过去轻轻合上窗户,书房里的冷风瞬间停止了。
把小兰花移了个位置,避免再被无心的主人扔在风雨飘摇之中。
他轻轻走到书桌边,轻轻将被南舒右手圈住的毛笔拿出来放在笔架上,触之即离,他摸到南舒的手冰凉如玉。
书桌上放着一封信,陆炎目光掠过,一把将人横抱起来,绕过屏风放在榻上。动作这么大,南舒都没有醒来,只是皱了皱乌黑的长眉。
陆炎整理了下他的衣衫,轻轻把南舒的发冠卸下来,让人睡得更舒适些,又寻了条被子把人包住,南舒才松开眉宇,渐渐沉入睡梦中。
望着南舒如玉的脸,短短几日,陆炎总觉得他消瘦了,抱起来比以前更轻,腰也更细,他的心再次酸疼起来。
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陆炎心里疑惑道,南舒不是任人饲养的金丝雀,若到南国濒临奔溃之际,不再掌权的南舒是会袖手旁观还是重整旗鼓坚持对抗北国的进犯?
陆炎说不准,他害怕南舒选择的是一条和他鱼死网破的路。
陆炎就这样坐在榻边望着南舒发呆,直到金乌西落,最后一丝余晖落在屋内,南舒才在半明半暗中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就看见陆炎垂眸坐在身边,左手被陆炎双手轻轻握着,像捧着易碎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