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翠,你这是怎么了?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抹泪珠儿?可是在穆家受了什么委屈?”
听到邓氏关切的话语,阮氏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她抽抽噎噎的将邹府认穆青的事情与邓氏说了,又说起了穆向远这几日对她和穆泽态度的变化。
“母亲,您说向远他是不是后悔对邹氏下手了?”
阮氏正覆在邓氏肩头哭的伤心,文远伯便昂首阔步走了进来,瞧见阮氏哭的伤心,立即挥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下人退下。
“明翠,有什么委屈说给爹爹,爹爹帮你想办法便是,哪里值得你哭成这样?仔细哭坏了眼睛……”
阮氏看到进来的人是文远伯,哭的更凶了。
“爹,那野种的外祖家是邹府,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阮氏哭的梨花带雨的,未被岁月侵蚀的脸上带着柔弱和无助,愈发显得我见犹怜。
“有邹府扶持,那个野种迟早会跟泽哥儿争家产的,爹,穆向远走到如今都是靠我们文远伯府,那野种有什么资格跟我的泽哥儿争?”
文远伯看着哭的难过的女儿,伸手替她顺了顺气,这才在她们母女身边坐了下来。
“明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既然邹府认了青哥儿,那就当穆家多了一门亲戚,你须得知道,穆家以后不可能只靠泽哥儿一个人,青哥儿能有外祖家帮衬着出头也是好事,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穆字,他出头了也能帮衬泽哥儿不是?”
阮氏柳眉一竖,脸上立即浮出不忿来。
“爹,可他是那个贱人生的野种,我不能让他有出头之日,一旦他有了出头之日,那个贱人就得进穆家的族谱,牌位还得进穆家的祠堂,我年年都得去拜祭她,还要处处矮她一头,凭什么?”
文远伯看着女儿脸上的神色,冷不丁就想起了昨儿下早朝后,许阁老特意派人请他去吃茶时敲打他的话。
他派人打听过,许阁老是邹御史的门生,指不定许阁老敲打他的那些话就是邹御史的意思。
邹家那位老太爷虽说早已致仕,可他的门生遍布朝野,只要他动动嘴皮子,弹劾文远伯府的折子会像雪花一样落到御案上。
“明翠,爹疼了你三十多年,你从小到大没吃过半分苦,如今爹再教你一个道理,你问凭什么你要处处矮邹芸娘一头,就凭邹芸娘是邹家的女儿,是穆向远的原配妻子!”
文远伯脸上的厉色让阮氏脸色苍白了几分,但文远伯并没有就此打住。
“就凭你两个哥哥不争气,文远伯府一代不如一代!”
看着女儿脸上灰败的神色,文远伯到底还是不忍心,说话间声音不由软和了几分
“为父活一日,咱们文远伯府就还能维持一日的体面和荣光,一旦为父走了,伯府的爵位到你大哥这一代就没了,但邹家在朝中的根基深、人脉广,这时候得罪邹家,就等于将阮家推入火坑,你明白吗?”
阮氏的哭声渐渐止住,她看向文远伯,转头又去看邓氏。
“娘,可是我真的不甘心,那个贱人即便是嫁给了向远,也没有三书六聘,更没有十里红妆,她怎能跟我比?”
文远伯见阮氏魔怔,不仅没有再安慰她,疾言厉色斥责道:“为父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是吗?”
邓氏瞧阮氏通红的眼,心疼的搂着她,嗔了文远伯一眼。
“伯爷又不是不知道明翠自小就是我们的掌上明珠,那邹芸娘不过是个乡野长大的村姑,别说咱们明翠不甘心,伯爷您甘心吗?”
“慈母多败儿!”
文远伯瞪了一眼发妻,又看着自小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长长叹了口气。
“甘心若是能解决问题,我不仅甘心明翠低邹芸娘一头,我更甘心以青哥儿的名头去接近邹家。如今东宫之位空悬,几位皇子都竭力向邹家示好,可邹家不偏不倚谁的好都不卖,等文远伯府哪日也能得皇子们如此青睐,你们的不甘心自然有人替你们去平息。”
文远伯警告的看了邓氏和阮氏一眼,声音更是满含严厉。
“在此之前,你们都得小心谨慎,伯府的爵位得来不及,可也只能承袭三代人,族中既没有肯勤学苦读的人,也没有愿意去沙场拼功名的,日后待伯爵之位没了,我们跟京城那些籍籍无名之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