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无波,许禾被盯着有些发毛。
“坐久了,自然反应。”许禾匆匆抽回手臂,朝他道谢。
夏日正午时分的阳光明媚又炙热,落在警局门前的石阶上,又在许禾的脚边蔓延,当这彻头彻尾的阳光丝毫不落的撒在她身上时,许禾才感到浑身的血液在流淌,她才感到自己还活着。
回到学校的时候,黄语嫣寝室门口围了很多人,生前没见这么热闹,人死了,倒也热闹一回了。
许禾低着眸,不想看这空荡荡的热闹,只能沿着另一面墙根,越过那群围观的人,走到自己的寝室,刚打开门,于悦可拉着她胳膊拽过来,顺便将门一关,“我去!黄语嫣死了,你知道么!!”
“她是被人杀的,今天一大早警察就来了,妈呀,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被杀了,她是不是招上什么事儿了?”于悦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而后,才慢慢盯着许禾的脸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许禾叹了口气,“知道,不仅知道了,我今天早上还被叫去警察局”,她边说,边将包放下,眼光寻摸着自己的水杯,她感到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
“昨天晚上凌晨,黄语嫣给我打电话了……”说着,许禾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
急着于悦可直扑扑盯着她问:“什么?她给你打电话了?那然后呢?”
“然后,我没接,我给她打回去的时候,她也没接。”许禾说着说着,整个人有些落寞。
许禾双手抱着水杯,眼睛盯着水面一晃一平的水纹,“你说,如果我当时接起来了,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她死怪得着你什么事儿?再说了,就算你接了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阿禾你别给我同情心泛滥。”
于悦可知道许禾这一毛病,心太软,责任心又重,有时候驴劲儿上来了,还挺倔。
“算了,咱们不聊她了”,于悦可拿了支有色唇膏,递给许禾,“新买的葡萄味润唇膏,你试试,然后换件衣服。”
许禾倒是接过来唇膏,但是仍旧坐在椅子上未动,抬眸看她,一脸狐疑地问:“干嘛?要出去?”
于悦可打开衣橱,翻着几件连衣裙,“今天篮球联赛,咱们学校和隔壁京华大学一起,帅哥贼多”,她拿着几件衣服来回在身上比划。
许禾看着她一脸活力的模样,反倒衬着自己活脱脱的像个林黛玉,桌台镜子里瞧见自己苍白的唇,还有忧郁的眼神,整个人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她低头打开唇膏,又关上,她想拒绝,但于悦可死活拉着她出门。
在去篮球场的路上,似乎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夏天仍旧盛热,蝉鸣响彻不绝。
黄语嫣的死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生活仍旧继续,篮球联赛也一如既往的举办,然而在警局,几个警员围着搜集来的资料信息,开始抽丝剥茧的查。
案发现场十分简单,门锁没有撬开的痕迹,就连现场都干净的倒像是自杀,但从黄语嫣脖颈处的两道伤痕来看,明显是先被人拿绳子从后面勒死,然后再吊起来。
其实,凶手已经勒死了,为什么还要费劲的将人吊起了?
还特意把门敞开,楼道来往之人,但凡有个好事者,一定会进去看一眼,所以报警者就是黄语嫣家对面那户,因为上夜班回来,看着黄语嫣家门敞着,这才发现她人已经死了。
黄语嫣还是个学生,社会关系并不复杂,甚至连学校生活都简单到单调,唯一有点儿不同的就是黄语嫣在死前一个月谈了个男朋友。
谢沉征拧着眉,看着从死者手机中调出的内容,社交软件除了几个朋友聊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备注为‘男朋友’的号,除此之外,倒真是干净的有点让人生疑了,但看着这条线索,还是朝王润鸣说道:“走吧,去一趟。”
副驾驶上,谢沉征看着刚送来的尸检报告,扫过一眼后,直接看到签名处,眉头一皱,刚想打个电话,手机铃声却响起来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倒换了只手,才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和悦的女声,“儿子!”
谢沉征眼底一默,瞬间将电话又贴了贴耳边,手肘搭车窗沿上,听着他妈说话,“儿子,你爷爷奶奶提前回来了,你今天就得早点回家,对了,小禾呢,你下班去学校接她一下,一起来。”
“接不了”,谢沉征拒的很快,他低眸将手中的尸检报告放进文件袋里,慢慢悠悠的说着,“我今天加班。”
电话那头顿时一阵委婉输出,谢沉征拧了拧眉心,耐着性子听着他妈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奶挺喜欢小禾的,实在不行,我给小禾打电话,让她直接去你单位等你,今天周日,学校也没课。”
谢沉征原本闭目捏着眉骨,从昨儿半夜三四点到现在,他连眼皮都没合过,可王润鸣一下给他惊醒了。
日头倾斜,盛夏的下午给人一种懒洋洋的焦灼感,路上车辆不多,越偏离市中心,路两旁的树木越茂盛,绵延成一片,从车窗前频频闪退,谢沉征有些无语,但也没辙,只好答应,“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