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还是个好消息似的……
谢朝云再一次被李焞的操作给堵得一噎。
谢朝云无力,她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掌控着万千老百姓生死的那个人了。
她扶着脑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带我去见爹爹。”谢朝云说。
“不行啊,二小姐!老爷有令,除非汴州城破,不许放二小姐走出这绣楼半步。”老管家苦笑,只那笑,比哭还难看……
……
就在绣楼上的谢朝云焦躁到无以复加的时候,这天夜里,有人从绣楼的窗户翻进了谢朝云的房间。
谢朝云听见打更的梆子已经敲过了三下,但那个时候谢朝云的眼睛依旧瞪得老大。
谢朝云先是听见自窗外传来绳索摩擦墙壁的声音,她从床上坐起来,奇怪居然有人能潜入谢府的后院,还专门找到如此偏僻的绣楼来爬?
爬墙的声音来得很慢,老半天了都还在距离二楼窗户很远的地方徘徊。显见得来人很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要不是如今时局乱了,搁从前这么当贼,只怕是会被饿死。
谢朝云站在那扇窗户的前面,披着外衣听来人如蜗牛般缓慢上行的声音,她甚至已经穿好了衣裳,挽起了头发……
终于,谢朝云等不及了,她主动打开窗户迎接这位梁上君子,陡然发现来人居然是过去父亲的一名学生——时安。
“实在抱歉深夜打扰二姑娘,时安有要事寻姑娘商榷,奈何恩师抗拒,时安确实没办法,不得已才这样找来姑娘的住处……”时安吊在谢朝云的窗户底下,昂起那张早被蹭得污糟的脸,谄媚地笑着这样对谢朝云说。
……
时安从前在谢铭的手下当差,如今进了兵部,任兵部的一名侍郎。过去谢朝云小的时候时安曾多次替谢铭上九华山传递东西,谢朝云对时安不可谓不熟悉。就在几年前,谢朝云从道门出师回汴州,还专门去过时安府上道谢。
然而就在今晚,汴州时局突变之际,谢朝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与时安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
“时安叔叔你为何不叫管家开门?这样多危险啊!”谢朝云大惊,赶忙伸手提住了搭在窗户底下的那根绳子,用力把时安给拽了上来。
时安年逾四十早不年轻,经这么一番折腾,直接被累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进屋后的时安坐在椅子上喘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都说不出话来。
谢朝云是未出阁的姑娘,时安作为长辈,在这么三更半夜的时候翻窗进姑娘的房间,是非常不合适的。但时安还是这样做了,可见事情之紧迫,已经顾不得考虑这些问题了。
“时安叔你还好吗?”谢朝云站在时安的面前,担忧地看时安那张白得发青的脸。
“二丫头屋里可有糖吃?给你叔一颗糖垫垫。叔白天只吃了一顿,又跟你爹吵了大半夜,然后来你这儿爬高,现在叔有点头晕……”时安闭着眼睛捂着心口,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谢朝云了然,马上给时安安排好糖果和茶,叫时安慢慢用。白天不吃饭,晚上光吵架,看来外头的形势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谢朝云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她压制住没有问,静等时安缓过来,看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又缓了好一阵,时安的脸色才有了些许好转。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谢朝云:你可知这汴州城外头的情况?
谢朝云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她知道北燕人要渡江了。
时安点头,说没错,不光要渡江了,陛下还把守城的重担交到了你爹手上。你爹当场立下军令状,一国之都不容有失,你爹誓与汴州共存亡!
谢朝云无言。虽然十分不智,但这的确是父亲能干得出来的事。
“所以这便是叔这么辛苦也要半夜赶来对我说的事?”谢朝云喃喃。
说实话,以谢铭手上这五千兵,连谢朝云自己也认为抵挡不了北燕人的铁蹄。今天就算把谢朝云连夜放出去,也无法增强这五千兵马的战斗力。
“非也!”时安摇头,“汴州向西,八百里之外的江州府,是卫国公范公度将军的驻地。三日前,我已派人前去江州通传援兵,但江州路途遥远,北燕军来势汹汹,这一去一来的,援军怕是赶不上……”
谢朝云静静地听着,眼神里都是空洞的雾色,所以如今援军也赶不过来,大家便在这里等着为李焞牺牲啰!
“其实不止今晚,应该说这几日,每每提及这件事,你父亲都会与我争吵,所以今晚叔才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来与你见面。现如今咱们对外武力不济,对内还人心不齐,真愁煞个人……”时安抬头,一脸期冀地看进谢朝云空洞的眼睛:
“如今尚有一计……如果二丫头你能过江与那慕容峻周旋,哪怕腾挪个七八日,十来日的,咱们汴州,便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