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晟穿的是粗布麻衣,正好与那粗粝的柴垛融为一体。
干完了这些,慕容竣拂去衣袍上的尘土,拍拍手来到后院。他搬开墙角的马槽石,露出埋在砖石底下的一只长条盒子。慕容竣拿出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把铮亮的煅制大刀。这是慕容竣前段时间花十两银在洗马巷找煅铁师傅做的。
没错,谢朝竣“醒过来”了,变成了慕容竣。
但事实上慕容竣还称不上完全醒过来,他依旧想不起自己的身世,也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不过好在他终于记起来自己是使刀的——
就是这样的燕翅大刀。
慕容竣靠着回鄂州以来的一路“苦读”,好不容易找回来一点点丢失的记忆。就这点儿防身的记忆,也都是建立在本就过硬的肌肉记忆基础上的,算是功到自然成。
也多亏着读书,让慕容竣捡起来不少过去自己的品质,比如敏锐的洞察力与对周遭事物不俗的感受力。
因着不记事,靠这些直观却更超越常人的感受连猜带蒙,慕容竣好歹也算活到了今天。
慕容竣决定出手,是在利得钱庄会面失利的时候。
自打慕容竣醒来,谢朝云就没有主动带他去见过什么人。利得钱庄,是唯一一个谢朝云想利用慕容竣的脸,叩开的大门。
慕容竣明白,解锁自己命运的眼,出现了。
只可惜利得钱庄会面失败了,谢朝云想见的人没有见到,却因为慕容竣的露脸引来了北燕人。
慕容竣相信谢朝云的判断,如果利得钱庄这一只眼倒戈,那慕容竣的命运,应该也就走入死局了。
慕容竣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命走入死局,他慕容竣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他要迎难而上,打开这一只眼,走进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容竣提着刀,走进堂屋,在正对大门的一把太师椅上,金刀大马地坐着——
他知道今晚就会有人来,慕容竣要亲自会会。
耳畔传来萧萧风声,夹杂着嗡嗡铮鸣。
慕容竣知道,那是刀锋发出来的声音。
一名青袍刀客自房顶一跃而下,紧接着是第二名、第三名、七八名……
慕容竣点了点,十三名青衣刀客将堂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嘴角一抹轻蔑的笑容泛起,这是来自岭北王的血色王旨。
世人皆道,岭北王的刀很快,快如鬼影,见得他刀光的时候便是你人头落地的时候。故而曾经有人送慕容竣一个外号,单刀鬼差——见他拔刀,你就已经输了。
十三名青袍刀客看见正坐当门的慕容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但为首的那名刀客似乎依旧决定要执行任务。
慕容竣轻笑,不等这名青袍首领发号施令便提刀自那太师椅上跃起,直扑青袍首领的面门而去……
慕容竣的刀很沉,青袍首领仓惶格挡才勉强挡住了慕容竣的第一次攻击。
慕容竣突然就会动手了,这似乎有些出乎青袍首领的预料,因为昨日利得钱庄一战,他们分明看见慕容竣不会出手的。
不过现在再纠结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青袍首领收敛好精神,重新安排好自己的人,准备一起与慕容竣决一死战。
慕容竣并不会给他们什么准备的时间,因为没有必要。刚刚恢复手感的他,虽说出刀速度有些延迟,但慕容竣有信心,解决这几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需要什么起势,慕容竣已经闪身欺入青袍刀客的左侧队伍,一刀解决了两名可怜虫。
剩下的青衣刀客被这阵仗给惊到了,走位立刻从攻势改成了守势。
慕容竣看见了,眼底闪过一丝讥笑。
没用的东西!
慕容竣再度发力,这一次的他愈发肆无忌惮,一个上步滚身,不过只是蝴蝶花刀的一次轻轻振翅,青衣刀客的队伍再度损失四人……
军心瞬间大乱,剩下的七名青衣刀客开始自寻出路各自飞。
慕容竣也不贪多,只盯紧了那个领头的穷追不舍。
待得追到后院收纳泔水的大桶边,慕容竣把头领的头搁在自己的刀尖上固定住。
“利得钱庄的?”慕容竣问这名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男人。
“是……是的!大侠饶命……”头领哆嗦着,身体早软成了一滩泥。
慕容竣轻笑,别过头啐一口把刀尖朝男人的脖颈再紧了一寸:
“带我去见你们少东家。”慕容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