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晟把谢朝竣不离身的那张地图给收走了。
“这是我的地图,不是你的!”为堵住谢朝竣的嘴,乔晟毫不客气地向谢朝竣陈述这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一支队伍,只需要一个指挥官就够了。
谢朝竣没办法,只能闭嘴。自己就像一个赤裸裸来世间的婴儿,空有一具成年人的身体,但其实什么都没有。
乔晟给谢朝云端来一大碗黑乎乎的药,谢朝云眼也不眨地就喝了下去。谢朝竣问这是什么药,谢朝云便当着谢朝竣的面背出一大串中药名。
谢朝竣听不懂,再看一眼乔晟,对方也没有跟自己解释的意思。
明白了是谢朝云有意隐瞒,谢朝竣也不再追问,只暗暗把几味药名给记了下来。
谢朝云喝完药便沉沉睡去。乔晟去楼下吃完一碗面,回来看见谢朝竣依旧坐在谢朝云的床头,眼睛死死盯着沉睡中的谢朝云,也不知在想什么。
“去,你睡这里!”乔晟指着房间里的最后一张床对谢朝竣说。说完,他来到谢朝云的床尾坐下,抱紧自己的燕翅大刀挨着窗边打坐。
“你……不睡觉?”谢朝竣站起身,问乔晟。
房间里面只有两张床,谢朝云睡一张,谢朝竣占了另一张,自然就没乔晟的份了。但谢朝竣不放心乔晟坐谢朝云的床上,他想自己去谢朝云的床上坐着,让乔晟在最后一张床上睡觉。
可是很明显乔晟不会如谢朝竣的愿,他要做好警卫,得在窗边守着。
谢朝竣奈何不得,只能悻悻地睡下。
一切似乎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直到——半夜,自窗外传来几声鹧鸪鸟的叫声。
乔晟惊起,拍醒睡梦中的谢朝云,叫她带上行李和谢朝竣先走。
“阿晟莫急,有我呢!”谢朝云用很平静的语调安慰乔晟。说话间,谢朝云已经自榻上起身,她很自然地背好了刀,自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束飞镖放进自己的怀里……
月光洒在乔晟的脸上,谢朝竣出乎意料地在乔晟的脸上看见了慌乱。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昨天傍晚住店之前都还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
乔晟压低了声音在谢朝云的耳边嘟囔,谢朝竣依旧听出来乔晟声音里细微的颤抖。
“没事!”谢朝云拍了拍乔晟的肩,示意他放轻松,谢朝云觉得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可以先一起走走看。
谢朝竣早已经包起了自己的行李,静静等候在门背后。他什么都没有问,但什么都明白了。
……
没错,这一次追上来的是另外一支队伍。
从乔晟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来的惊恐,谢朝竣立刻就明白了,这一次的追兵定不会是纥奚家的禽兽两兄弟,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他谢朝竣已经重要到需要派两拨人马来追杀,看来过去的自己混得确实不怎么样啊……
谢朝竣苦笑,眼眸深处的暗影愈发深邃。
很快,在逃跑过程中,谢朝竣就发现了端倪——与纥奚兄弟俩惯用的强弓开路不同,对方宁可费力包抄,也绝不肯放一箭一矢,反倒被谢朝云放出的飞镖给伤了几个。
这支队伍的素质与曾经短兵相接过的纥奚兄弟相比,明显更高了一层。他们来去无影,且纪律严明,他们的目标明确,哪怕被谢朝云伤了人,也绝不松口。
被这样一支队伍盯上,确实一桩大麻烦。谢朝云和乔晟带着谢朝竣逃进了一片山林,依旧能听见自身后传来的隐约马蹄声。
谢朝竣脱下自己的外袍,来到乔晟的面前。
“乔兄弟,恐怕只能再辛苦你一次了……”谢朝竣双手抱拳,这样对乔晟说。
乔晟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谢朝竣的意思。他有些惊讶,但不能不说谢朝竣提出来的,的确是当下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谢朝竣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他凭什么断定对方一定会跟着这件衣服走?
有太多的疑问需要确定,而这些问题的回答,都干系到谢朝云和乔晟对谢朝竣这个人的判断。但时间紧迫,乔晟来不及对谢朝竣进行“审讯”,就不得不接受了谢朝竣的方案,与谢朝竣对换了衣裳。
谢朝竣原本穿的是长袍,乔晟穿的是短褐。现在换谢朝竣穿短褐,乔晟穿长袍了。
乔晟换好衣服,目送谢朝云与谢朝竣骑着马朝山林深处奔去。他深吸一口气,提刀横在自己胸前,策马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
谢朝竣与谢朝云走进了一处位于山腰的山洞,洞口有灌木丛生,隐蔽性极佳。
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自身后传来马鸣或人声了,谢朝云扶着谢朝竣在洞里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后,点燃一根火折子,示意谢朝竣把裤腿撩起来给她检查——在逃跑的路上,谢朝竣的腿被一条荆棘划伤了,谢朝云想看看情况。
“不用看了,我没事的!”谢朝竣抱紧自己的裤腿,不准谢朝云染指半分。
“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