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支起手,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声:“劳埃德,你醒了吗?船上有个派对,等会记得来玩!”
妮雅爽朗的嗓音惊醒了劳埃德。
我在心里大胆揣测,这大概是因为她经常帮忍者们在早上叫劳埃德起床。
他神色迷茫地动了动手指,眼里带着睡意的水汽还没有散开。我看他还没注意到我的样子,试探着出声,“……劳埃德?”
劳埃德看起来已经震惊到浑身无法动弹。“格蕾丝?”他僵硬地转向我,想起了半小时前和我相拥。我想我并不是一个对感情迟钝的人,心痛和爱意是并存的,只是我无法忍受隐瞒和拖延,除非这是我不自觉对自己产生的刻薄。四忍的场合另算,我总把他们当成逐渐生活化的传说人物;至于劳埃德,我不抗拒和他肢体接触的原因总不可能是我把他看成了我的父亲——
我看着他慌慌张张地起身下床,把枕头丢到一边,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劳埃德,我……”
“什么?什么?”他看起来像在焦急地寻找什么。“刚刚妮雅是不是说…这里有个派对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被这么一打岔,我想起寇的提醒,稍微用手梳了梳头发,心里突然平静下来。“外面,是有个派对。”
“噢,原来在这啊,”他终于在书桌椅的坐垫下找到了忍者服外套的一角,连带着扯出了已经皱巴巴的整件制服。“嗯……你刚刚要说什么,格蕾丝?”
没人回答。
劳埃德抬头看向房间另一侧,在被二人体重压得不再蓬松的被褥的那边,房门虚掩着。格蕾丝已经走了。
派对很无聊。我端着一杯橙汁回到房间,拿起用牛皮纸包好的拼图准备回到大厅找劳埃德,却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目标人物。
走廊灯没有亮。我看着他亮亮的眼睛愣了一下,随机应变道:“这是给你的。”
劳埃德低头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包装物,终于笑出了点十四岁男孩的样子,“为什么我今天会收到礼物?”
即使这样问着,他的眼睛还是笑的弯弯的。“我还以为你要提前睡觉了,毕竟寇说你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他说什么…他去敲门的时候你都没有答应他。”
看着他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忍无可忍:“那时候我在你房间。”
劳埃德一下子安静了。他不自觉地把手伸到后脑勺,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微弱的光线下,我无法判断他有没有脸红。
不过,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我是准备睡觉了。”我把房间门敞开了点,向后退了半步,“我先去洗个澡。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向寇和妮雅说一下吧。”
我顿了顿,接着脸不红心不跳地把门口的面粉袋往里踢了踢。“我今天晚上……确实太累了。”
他大概把我刻意的冷淡理解成了疲惫,立刻像理解了我一样主动提出帮我拿一份夜宵在睡前吃。
我婉拒了。“不,我最近不太想吃甜食。”
等劳埃德一走,我立刻搬出那袋用了一半的面粉。感谢爱吃纸杯蛋糕的寇,——希望他不会发现,我在偷偷用他买的原材料当做军需使用。
从走廊到浴室门口飞满了纷纷扬扬的白色细粉。我小心翼翼地抱着换洗衣服和面粉袋退进浴室,迅速摸了一圈空气以确定派梭不在这里,才开始放水。
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吝对他人恶意的揣测。只是大部分时候我的警觉让我不至于留神思考这些。更小的可能性,是我已经开始相信——
我想到劳埃德刚睡醒时泛着粉红的耳朵和脸颊,动作顿了顿,接着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