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在电话另一头笑了起来,可她笑完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Noely,我想你了。”
诺埃尔的心也沉了一下,他已经有一周时间没见到她了,他真的很想她。自从绿洲在2009年解散后,他和她就没再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他柔声回应道:“我也想你了,Birdy。我爱你,甜心。”
“我也爱你,亲爱的。”
挂掉电话后,诺埃尔才开始重新坐到电视机前。但这次他已经没法集中注意力看球了,他得想想下午要怎么安排他和瓦尔的时间,今年4岁的瓦伦蒂娜·玛丽亚·阿普尔比-盖勒格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小家伙,她说她想看恐龙,那她最好今天下午真的能看到恐龙。他可不想看到她眨巴着眼睛委屈地抹眼泪的样子,他受不了那个。
接下来的几天诺埃尔一直在努力让女儿忘记妈妈不在身旁的事,努力带着她在他们的白金汉郡庄园里探险。还好保姆艾玛和奶奶佩吉在一旁分散了孩子的注意力,否则他一点工作的时间都没有了。
现在艾玛正带着瓦尔在楼上的儿童室读她的小绘本,佩吉在跟老朋友煲电话粥,他暂时不需要再去工作室,本森和赫奇斯正悠闲地在阳光下晒着太阳,家里分外安静,一切都很好。
诺埃尔突然来了玩吉他的兴致,他回到了他那由谷仓改建成的家庭录音工作室,挑出了乔琳在他35岁生日那天送他的那把吉他,抱着它随意地弹起了他即将发行的新歌。
他通常不是个爱怀旧的人,也不喜欢总是回忆过去的事,可他还是忍不住回忆起了不少事。他和乔已经在一起16年了,今年的10月14日将会是他们的第15个结婚纪念日,他们陪伴着对方走过了人生的巅峰和低谷,几乎已经是彼此人格的一部分了。即使在这么多年后,他也还是深爱着她,他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家伙。这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他们的婚姻并非从未遇到过挫折。那是1998年,他的享乐派对生活对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造成了冲击,再加上绿洲第三张专辑《Be Here Now》反响不佳,他的个人生活和事业都陷入了困境。
他还记得有天早晨,她突然从洛杉矶飞了回来,把他从床上叫了起来。
她平静地对他说:“Noely,我爱你,但我需要你明白这一切都不太对劲。”
他在用冷水洗了把脸后才清醒过来,困惑地对她说:“你在说什么?”
“前几天我给超新星高地打电话,应答机里的名字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人的留言,显然某个参加派对的客人总是在这里,以至于他把我们的电话当成了他自己的通信方式。或者他只是不太清醒。”
乔琳说到这里耸了下肩,“又或者以上两点猜测都是真的。我不喜欢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住址,我不喜欢门口的粉丝和躺在我们地板上的陌生人,我不喜欢他们带来的那些东西,还有那些会偷我们藏酒的家伙。你知道吗?我刚刚路过厨房,那里面有个穿着披萨店制服的小伙子,我不认识他,他说他只是来送披萨的,然后他就加入了派对。这太荒谬了!”
在诺埃尔有心反驳之前,她示意他听完她要说的话。
“亲爱的,我不讨厌你爱派对或者别的什么,我只是担心你在被这种生活方式吞没掉!我的意思是说,你甚至不喜欢你的客人们,你讨厌楼下的汤姆和他的女朋友,你一直觉得他们两是对蠢货,可你仍然邀请他们来消费你的时间和金钱!你自己到底喜欢这种生活吗?我不觉得你真的在做你自己!”
诺埃尔注意到了乔琳的眼圈在这一刻已经泛红了,她明明在发表激烈的抨击言论,却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Noely,我爱你,我没法忍受继续看你这样了!”
诺埃尔此时才意识到这段话的终点是哪儿,他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在说什么?Birdy,你要离开我吗?”
“我不想离开你,我爱你。”一滴泪水滑过了乔琳的脸颊。“我只是觉得,Noely,你可能需要搞清楚你的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继续这么下去,我们永远都不能真正地组建一个家庭。”
他们最后当然大吵了一架。那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吵得最凶的一次。
然后她就飞回了洛杉矶。
他在她走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说的话,终于意识到他的生活确实是出了问题,他确实从没喜欢过他派对上的很多人,他确实不喜欢汤姆和他的女朋友,他确实觉得他们两都是蠢货,他其实也早就在这种疯狂派对的生活里疲倦了。
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他放弃了那种过于疯狂的派对生活,宣布他要清理自己的朋友圈。最终他甚至卖掉了超新星高地,重新在白金汉郡的宁静乡村买了一处带着马厩和树林的庄园,把它称作“避难所”。他在那儿重新搭建了录音室之类的工作场所,还开始在绿洲的录音室也宣布了类似紫色天鹅绒的禁酒禁违禁品的规定。
这些补救措施或许拯救了他已经在派对生活里摇摇欲坠的心脏健康,但没能挽救他和乔琳的关系。他们开始正式分居,不再互相沟通,甚至都开始跟其他人约会。
他想着,也许爱是不够的,也许是时候让他们两个人都从这份爱里解脱了。
可是这总是不对劲,他没法再在其他人身上投入他献给乔那样的感情,他把他的所有信任和激情都交给她了,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的Birdy从很久前就把他心底的东西带走了。他的心脏太脆弱了,只能容得下一把钥匙。
然后在2000年夏天的伊维萨岛上,他们又开始重新说话了。他不记得到底是谁先说的了,也许是他喝得太醉了,以至于忘记了面子。又或许是她喝得太醉了,以至于她忘记了她的原则。
总之,他只记得他和她把门反锁后互相把对方推搡到盥洗室的墙上,任由其他人把门敲得邦邦响也不管不顾。
坦白说,分手后的性总是很刺激,掺杂着陌生感和熟悉感,那种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既痛苦又愉快的感觉始终折磨着他们两个人。
真好,他的Birdy和他一样痛苦。
他假装他没听说她在跟其他男人见面的事,可他真的听说过,不是吗?
他喜欢她紧紧地抓着他头发的样子,他喜欢她颤抖地喊出他的名字,他喜欢她下意识牢牢抓住他的样子,他喜欢她身上那迷人的茉莉香气……
不,不仅是喜欢,他见鬼地迷恋她!
就像是个那句该死的结婚誓言一样,他爱她,至死不渝。
但没关系,他喜欢这种感觉,它几乎会让他死去,却又让他感觉他还活着,如此鲜活。
当他在伊维萨岛的俱乐部同她重逢时,他就只想走过去,然后狠狠地吻她。
事实上,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同样的渴望,她是那个先把手放在他胸上的人,不是吗?
那之后,他们一起去了非洲,然后又去了印度和泰国。
他们决定复合。
在分居近两年后,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夫妻的状态下。他们在意大利科莫湖边重温了他们的结婚誓言,这次他们邀请了一些亲朋,就像是补办了一个他们从未有过的结婚典礼似的。
坦白讲,他知道她过去同他结婚是一种冲动和赌气,可难道那次分居不是吗?她甚至在分居后都没有去申请离婚!他那时候就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再然后他们就一路走到了今天。这中间还发生了不少事,比如乔琳和利亚姆彻底闹翻了,他们不再说话了,然后是他自己跟利亚姆闹翻了,紫色天鹅绒休团,绿洲解散……这一切没让他们走散,反而更爱对方了。
乔琳现在很少喝醉,又戒了烟。他自己也戒了烟,开始规律性地健身,在喝酒上也克制了不少。之后他们决定要个孩子。在暂时性戒酒一段时间后,在他40岁这年,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事实上,他们在计划为他们的三口之家再增加一个小家伙。
一切都不能更好了不是吗?
他突然来了兴致,开始弹奏他在他们复合后写给乔琳的另一首情歌《She is love》。
“当阳光向你招手,
你的翅膀开始展开,
你带来的思绪和你唱的歌,
都会让我免受严寒。
如果你心中的利剑,
会伤害我的灵魂,
你也能以你的所有修补它,
因为我已经老迈虚弱。
她就是爱,
拥抱她的道路又高又陡,
她就是爱,
我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爱啊,拥抱她的道路又高又陡,
她就是爱,
我确实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