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暂时没回答,静静地注视着他。
梁逐的侧脸轮廓很深邃,暗黄色的灯光打下阴影,他并不是要质问什么,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把切好的冰块放进瓶子里,然后把柠檬拿出来切。
他其实成熟到不需要答案。
从一开始决定踏进她房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感到会受伤,只是有很小很小的希望,希望自己是特别的那个。
其实不是,对吧。
茉莉拿了一小片柠檬吃,“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十六岁。”
梁逐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茉莉笑了笑,“那一年我母亲离了她这辈子第三次婚,我知道之后和她大吵一架。”
梁逐放下手里的刀。
她很少剖露自己。
“为什么?”
茉莉:“她的第三任丈夫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说实话,和我相当合拍。”
“我很不舍,我无法接受这个明明很完整的家庭又要归零,她给我的理由太简单,只是说自己不爱了。”
“后来我才想明白,其实我那时犯了错,人真的很难做到,爱一个人却对她没有任何期待,也许潜意识里,我期待她成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贤妻。”
“这个潜意识是整个社会根植给我的,对所谓的家庭的执念。”
“我记得当时我说了句很伤人的话,我说,我绝对不会长成和你一样的大人,我会和心爱的人长厢厮守。”
梁逐的指节弯了弯,他想牵茉莉的手安慰她,侧过身挡住了餐桌那边的视线,把她整个人遮住了。
茉莉低头看到他食指沿着自己的手背回划,克制着不超过腕缘。
粗糙、高温。
被心火煎烧过的火舌。
“后来你长成了和她一样的大人。”
梁逐低声说。
茉莉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是她把我养成了一个自我过于强悍的人。谁定义的长厢厮守才是幸福美满,如果我一个足够快乐?”
“一百个人迷恋我,没有一个人懂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