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猜忌、被无止尽地调查骚扰……这种感觉就像无数只蚂蚁爬上了你的枝干,啃食你的叶片,吮吸你的茎脉,还寄生于你的身体里蚕食你的意志。
真是受够了,我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
为什么……
我和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没有……
……
“早安,烛渊。”玄台眉眼温柔,“昨夜睡的怎么样?”
“啧啧啧……挺好耶。”
“还做噩梦吗?”
“没了。”
玄台低着眼,冷哼一声。
“既然有效果,那就继续吃药吧。”
“你真是神医了,”烛渊咧着嘴抽着气,抚着脖子哭笑不得,“那神医能帮我治治落枕吗?”
“……你事真多了你,过来。”“呵呵你最好了。”
玄台让他坐在床边,自己跪在床上帮他按摩脖子。烛渊只觉得一个打钻机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在他还未来得及抗议之时发动机器,打穿了他酸痛的泉眼。
再几声哀嚎后,烛渊再也不觉得脖子疼了。
“别装死,起来帮我干活。”
墙边向阳的窗台下种着玄台新植的花草,那便是玄台的科研成果——烛渊安眠药的原料。烛渊的任务就是照料他们,浇水除虫,倒都不是些重活。
“我怎么觉得昨天……它还没有这么高?”
烛渊比划了下,他明明记得睡之前这片顶叶才到他腰间,现在自己怎么够不着了?
“你养的好,你栽培大神。”玄台看都不想看,“说不定你的特殊功能被我发掘出来了。”
“真的假的?”“……假的。”
玄台对于烛渊的天真表示无奈,他走过来弯腰捡起修剪的剪刀,一刀划开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低落在翠色的枝叶与土壤上,随后便被迅速吸收。随着植物的微微颤抖,一股无形的力量催生它迅速生长,向上突破,伸出更多的枝叶。短短几秒钟内,它便攀着墙面超越了屋檐,挂在沿上开出了朵朵鲜嫩的花。
“别呆了,就是这样。”玄台裹了下伤口,拍了烛渊一脑门,“是我的原因。”
烛渊手动合上张大的嘴,刨根问底:“所以你其实是堆肥成精吗?”
“……你是不是真有病?”
烛渊不笑了,他抓起玄台受伤的手盯着看了片刻,低头吻上了那伤口。
意外的,没有被触碰的刺痛。玄台手心的痛感逐步消散,血液凝固,伤口愈合。
“只有一点点的话,魔的气息就不会那样影响你了。”溯冥抬起眼睛望他,像只忠诚的犬,“不难受吧?”
你从来不对自己用……
“……舒服的。”玄台用指尖拭去烛渊唇边的血,“谢谢。”
“应该的!嘻嘻。”“还是做你的活吧……”
烛渊听话地端起水壶,扭动腰肢哼着歌屁颠颠地开始浇花。玄台也背过身去,终究可以叹出一口气来。
那些耳目大抵已是发现了异常,地府也终将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这般负隅顽抗,会引起他们的震怒吗?
苏北冥,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
“北冥。”
黑鳞片片若可蔽日,光影游走于上反射着异样的五彩。盘曲的长蛇眯起金色的瞳孔,吐着蛇信子低下头,顺服地接受他的抚摸。
他没有回头,也不去看身后来到的陈溯冥。
“你走的这几日,它很想你。”
北冥倦怠地抬眼,拍了拍巨蟒喷薄气息的鼻尖,巨蟒便听话地退回深渊,独留双目炯炯如炬。
“汝之心意,莫加于彼身。”他冷淡回眸,“这很拙劣。”
陈溯冥只能低下头:“好。”
“所以呢?为什么突然叫我下来。”北冥转身向他,远远地不想动,“出问题了,对吧?”
“是的,进程被阻塞,我们无法在继续推进对烛渊的观测。经判断是彼方人为因素造成,似乎是玄台利用药物直接遏制了梦的诞生。”
“我想也是,不然这都两日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北冥冷哼一声。
陈溯冥不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他的步子最后停在自己一步远前。
“我亲自去看看罢了,毕竟烛渊是我的优质线人”
一身蛇嘶空谷回响,骇人声势而又似是在回应主之呼唤。北冥啧声打了个响指,一切又归于寂寥。
陈溯冥眯眼望他,只觉得有些陌生。
“有异议?”“不,我只是以为,你的态度会更强硬一点。”
苏北冥的唇角微扬,歪头看他:“蒋哲辰教的,他还叫我和你保持距离。”
“溯冥兄,见我如此优柔寡断,你后悔了?”
陈溯冥的目光蓦然暗淡,他背手而立,良久才出声:“后悔……什么?”
“很多,甚至于我不记得的那些。”苏北冥冷笑。
“我只对你有愧,但蒋哲辰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陈溯冥颤抖着闭眼,“那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
“好,很好,我的哥哥。”
……
“是陈溯冥派遣你来的,对吧?”
蒋哲辰的语气很是不爽。从刚刚北冥提出要去找玄台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是这个幽愤的表情。
“好了亲爱的,冷静点。”苏北冥有些尴尬地挠挠脸,“就像谈商单嘛,我们和玄台烛渊熟悉这样更好处理情况减化矛盾嘛……”
手腕被哲辰一把拽住,他被拉进怀里锁住双肩。
“虽然是这个理,但你不许帮他说话!”“不说了不说了……”
人还是要学会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