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见她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有些急了。走近一步对她说:“我是来帮你的。我帮你想法子拖延住母亲,可是你得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吴家容不下你了。”
禾儿见过三姐几次,但并未打过交道。她转过脸来,眼神空洞地望着三姐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三姐皱着眉头说:“我看见你如今的样子,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女人啊,下半辈子的命都掌握在家的男人手里。稍有行差踏错,就是半只脚迈进了地狱。”
禾儿:“我怕是早就已经在地狱里了。”
三姐倒是个实诚人,又说道:“当然,我也不只是为了你。你的过往我也听说了一二,我并不关心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你绝不可以在吴家出事。“
禾儿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三姐是个聪明人。“
禾儿强撑着身体爬起来写了一封信,递给三姐说:“这封信是写给当今四皇子殿下的。请派人加急送往都城,交给殿下府邸的周管家,拜托他转交。”
三姐说:“知道了,我会找人加急去送。
三姐刚出来,就迎面碰见吴老夫人。
三姐忙向母亲行礼。
吴老夫人是打心眼儿疼这个女儿的,拉着她的手道:“三丫头,这么晚还不回去休息,怎么跑到这来了?
三姐没想到会撞见母亲,面上有些挂不住,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开口。
吴老夫人看出女儿面上的尴尬说:“为娘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不必插手。”
三姐说:“母亲,我明白你的意思。恕女儿直言,陈小娘不可以在吴家出事啊。“
吴老夫人说:“我也不想,可她在一天。咱们吴家就蒙羞一天。“
三姐说:“母亲,陈小娘进门还不到半年,若有个什么差池,叫外人怎么看无吴家。“
吴老夫人:“三丫头,这里面的内情,你有所不知。我若是轻易放了她去,怕是要得罪王妃呀。“
三姐心想:“陈禾儿若是在吴家出了事,怕是要得罪连王妃都忌惮的人。到时候怪罪下来,吴家就是替罪羊。“可三姐不好对母亲明说,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一把年纪还在为儿女操持。她怕说多了只会引得母亲更加担忧,便对母亲说:“这吴家上下上百口人,终究是封不住嘴的。若把她饿死,这话传出去更是丑闻。母亲要解决这个心病,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看陈小娘体弱,这后院的旧屋又脏又,她在里面关上几个月,必然也不会长久。妾室行为不端被责罚,这话往哪里说,我们吴家都是有理的。茶饭不缺她的,身子不好也请大夫来医治。可若是她自己身体底子弱,扛不住,去了,这便也怪不到咱们吴家。所以这事儿啊,不急于这一时,还需事缓则圆。“
吴老夫人捧着女儿的手,点点头:“嗯,还是我家丫头想的周到,确实也不能急这一时,且拖上一阵子。”
一个月过去了,三姐派去送信的人回报说,信已经送到了周管家手里。可是,四皇子那边毫无音信。三姐想了想,还是去告知了禾儿,让她再想办法。
禾儿问道:“你确定是亲手送给周管家了吗?你们派去的人见到的周管家长什么样?”
三姐把被送信的小厮叫来回话说:“小的知道事关重大,怕送错了人,特意在王府外观察了好几天。听见别人唤他周管家,才瞅着机会去送信。周管家身量不高,有些微胖。周管家听说是吴家送来的信,特别紧张。小心翼翼地把信收起来,还向小的打听陈小娘在吴家的情况。小的怕说错话,没敢多说,只说重要的内容都在信里。“
禾儿问:“那周管家可有回什么?“
小厮回道:“周管家没有说什么,收起信就匆匆走了,生怕旁人看见似的。“
三姐见禾儿沉默不语,便嘱咐说:“若四殿下这边有事耽搁了,你再想想可以还有其他法子?吴家不可久留,你好好休息。“
禾儿只觉得心里很空。每日粗茶淡饭倒也没什么,只是偶尔还有馊的饭菜送来。之前坠入冰湖,后来又受了刑,身体已是每况愈下。这段时间精神愈发差了。她本想着信中出去还有一丝希望,可这一下都彻底破灭了。她只感觉整个人越来越沉,就好像被拖入深渊一般虚无。
恍惚间,他好像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无力地坐在地上,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她拉着他的衣角,乞求地望着她:“带我走,好吗?”
他低下头,满脸的嫌恶,捏住她的下颌问道:“你是本王什么人?本王为什么要带你走?以你现在的处境,就是给本王做婢女,本王都嫌脏。”说罢,他甩开她拉着衣角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禾儿从抽噎中醒来,她摸了那脸颊,竟然没有流下一滴泪。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原来是一场梦。可即便不是梦,她也不会来救她了。
一次又一次被伤害,可还是不肯死心。走到绝境的时候,她还是欺骗自己,期待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可是他没有来,也不会来。
禾儿不知道的是,此时四皇子在蜀地,受了埋伏。他带去蜀地的人本就不多,已经损失近半。江家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混杂。而驸马布局经营多年,在蜀地的势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