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很快注意到陆天的动作,朝他摇了摇头,特意把声音放轻:“让他先睡会儿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再叫他”。
陆天准备扔纸团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中,“哦……哦”。
易满睡觉喜欢脑袋整个埋在两手臂中间,等一趴下去,原本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校服外套就顺势贴在了他单薄的后背上,校服外套中间有一道脊椎骨撑起的痕迹。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课铃响。
吵耳的铃声铃铃铃响个不停,易满身躯猛的一抖,这是被吓醒的前兆。
果不其然,易满忽然抬起头,把正在整理竞赛题的白年也吓了一跳。
易满目光迷离的扭头,等眼神聚焦发觉是白年后,又无声转了回去。
白年默默看着眼前的人把头当陀螺玩,嘴角上翘含着一丝笑意倾身向前解释道:“看你太困,就没叫你”。
刚睡醒的易满嗓音还有些沙哑,他埋头轻声回了一个“嗯”字。
因为早自习补了一觉,易满这一整天都没再犯困。
介于晚睡第二天实在是能要了易满小命,易满便往前推了一个小时,规定自己必须在一点之前睡觉。
现在是高二下学期,按照以往教学任务,五一回来以后就已经开始一轮复习时间,但因为前段时间上网课耽误了整体教学进度。
张主任便把创新班的收尾工作调到五月下旬,等一进到六月,创新班便到了紧张的一轮复习阶段,比其他班大约早三个月。
一轮复习学校领导定了两个学期,也就是在高三上学期收尾,随后是所谓的二轮复习。
不过二轮复习创新班是没有的,到高三下学期,创新班很多人都会去忙自己的竞赛以便为高考加分,这也是争取高校的一个关键。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事实证明,学校里流传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很准,就连任课老师都说:“我们老师的放假消息都是从你们那得知的”。
第二天也就是五一前天晚上,张主任便在小喇叭里告知高二所有学生们五月一日放假一天的消息。
虽然时间只有一天,但是对于高中生来说,只要有假期他们就会很开心。
任课老师们都默契的没有留假期作业,她们也都想着让自己的学生好好睡一觉。
白年和易满同往常一样,这天下课后一起坐公交车驶过种满槐花树的柏油马路。
今年天气比以往都要热的早,道路两旁开着一簇簇洁白的槐花,像是白色银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夕阳静静西下,挥洒下来的余晖透过层层叠叠的槐树绿叶,落在了靠近车窗的少年身上,随后变成轻轻移动的道道光圈。
到了公交车站牌,易满和白年各自回家吃饭,同往常一般,约定七点在上岸自习室汇合。
白年借着没有作业的这个晚上,把所有类型的基础题型彻底整理完毕,这也昭示易满未来一周的时间都会变得更加忙碌。
不过每当看到旁边白年重点标记的注意内容或一题多解的思路后,易满在感觉到疲惫之余又会莫名冒出一股冲劲,每天都变得非常充实、简单却富有意义。
因为他知道,这是两个人共同奋斗过的目标。
劳动节这天,易满也没怎么多睡,他定了八点的闹钟,醒来洗漱好以后,便翻开那个黑皮本子抓紧刷题。
“咕咕”
易满:“……”
易满放下笔,像往常一样从冰箱拿了瓶酸奶出来,准备先应对应对。
当摸到带着凉气的瓶子时,易满突然想到已经坚持养了两个多月的胃以及白年时不时中午食堂的叮嘱,到底没打开喝。
易满回到卧室打开手机,叫了份蔬菜粥和小笼包,随后接了杯温水先灌进肚里。
下午白年和易满一起在上岸自习室碰头,白年在旁边做李老师给的那本习题册,易满则是翻开黑皮本子,继续刷题。
遇到不会的题时,易满会写在演算纸上,像往常无数次那样移到白年跟前,没一会儿易满便能收到一张写有思路的纸张外加几道额外的相似题型。
阳光斑斑点点披洒在两人身侧,窗外的槐花淡香随风透过半开的窗户飘进室内,桌上那盆镜面草叶子依旧少的可怜。
时间在少年人的眼中好似从没有改变什么,如果非要较真,那变的或许是日渐成熟的心境、慢慢明晰的目标亦或是日趋熟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