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你水……”
……
“我残忍!!我残忍!!!呵,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为了我!是吗?!”
“那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做不完的题,参加不完的竞赛,梦里的我都是在大大小小的考场!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你累,那我们呢,谁不累!!!”
……
夜晚,如此的寂静,灰色的床单被罩让这张靠墙的床像是融入了黑洞,连同床上不停发抖的少年吸进深洞之中。
面前的女人神态病证,疯了一般呲牙咧嘴的向他靠近,嘶吼声在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格外难听。
正当她要伸手抓住少年的胳膊时,一片雾蒙蒙的奶白雾气出现在少年面前。
一道饱含担心的清澈嗓音像是从雾气中透出,在慌乱的场景中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你......还好吗?”
少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那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依稀可见体型瘦高,却因为有白雾的阻挡,不能看清五官。
渐渐的,处于朦胧环境之中的身形周围慢慢浮现出白雾扩散的趋势,身影随风而淡……
“别,不!”白年猛然睁开双眼,浅透色的眸子刹那放大,等到意识渐渐聚拢,因震惊睁大的双眼又无力的重新合拢。
终究是一滴泪落在了枕头上。
白年的后背早已被汗湿,额前贴了几缕被汗浸湿的黑发,他紧紧的蜷缩在灰色温软的被子里,却感觉不到一丁点暖意与温存。
……
早上九点一刻,易满心满意足的睡到自然醒,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头顶惨白如雪的天花板,等待身体慢慢开机。
“斯……赤小!”
易满迅速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跑去客厅。
昨天晚上易满把小窝放在客厅电视柜的旁边,在里面铺上了新买的棕色软棉垫,黄色的小房子上还贴有一些骨头和狗狗零食的立体贴纸。
易满当时打理好以后,对正趴在棉垫上警惕观察四周的赤小说:“赤小弟,这是我送你的美丽奇幻小屋,怎么样,漂亮吧。”
如果人可以拟化,那么当时易满背后会有上扬摇摆的毛茸茸尾巴,头上还会长出灵动的黑色小耳朵。
易满到客厅后,看见赤小仍趴在软垫上,警惕的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球看着易满。
“看来咱们赤小还是很可以的”
最起码没钻到桌子底下。
易满蹲在黄色小房子前,伸手揉了揉赤小圆脑袋上的棕毛。
而回应他的是赤小仍有些颤抖的身体。
慢慢来,慢慢来。
“哦,对了,你还没吃饭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怪我起的太晚了”
易满赶忙从分层架上拿出狗粮和羊奶粉,冲泡好以后把小碗放在了赤小的暖窝前面。
接着易满又快速摸了把赤小的脑袋,随后很识趣的离开客厅。
唉,儿子还胆小呢,没办法。
☆☆☆
下午一点十一分,易满拿着竞赛资料到达上岸自习室二楼。
昨天晚上回家后,易满心里都整理好给马妈妈的措辞了,但最终也没收到他的信息。
易满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收到白年发来的消息:
【靠墙倒数第二排】
走到二楼屋内后,易满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看见在一众不规整坐姿的人里格外突出的白年。
他好像一直坐的都很笔直,连在家里上网课的时候都坐的端正。
可能是窗外正合时宜的阳光倾洒进来,也可能是桌上的镜面草因风而悄悄摆动了几下嫩绿叶子,易满突然不忍心破坏这和谐的此情此景。
他看见白年低头动笔写字,额前有些许碎发略微挡住了白年的吊眼,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而恰好洒在灰色针织开衫上的缕缕阳光却又衬得人很是温雅。
那是一幅矛盾的画面……
易满显然也察觉出这种异常,下意识皱了皱眉头,随后走过去,选择坐在白年旁边的座位上。
虽然易满的动静很小,小到不会打扰到其他桌上学习的人,但离近的白年却能够听的清楚。
在他抬头看向易满时,浅色眸子内还有些做题时的认真劲未退。
易满微微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礼貌冲白年一笑。
白年颔首作为回应。
两人用这种静默的方式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各自忙碌手中的习题了。
……
易满做题总是秉持着“两手不动,做题难受”的原则。
他经常是右手在书上写字,左手一会儿支额头一会儿又去折书脚,在易满注意到桌上的镜面草后,又变成一边揉着它的叶子一边写题。
白年一开始就注意到易满的这些小动作,他多看了几眼那盆从开始到刚刚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剩两三片叶子的镜面草后,又默默收回头去。
两个人就这样平静的做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竞赛题。
如果换做其他大部分学生的话,就这样单纯的只做一个科目的题,而且再加个“它是数学”的条件,估计不死也会全疯。
---明天周日,你还来吗?
一张草稿纸慢慢挪到白年的习题册前方。
---不上课的话,以后我应该每天都来
像是轨迹重演,易满的习题册前方又放回了那张草稿纸。
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简练锋利,倒真是应了那句很少能够灵验的“字随其人”的话头。
易满看见之后,在心里默默感慨,真是当代优秀学生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