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随着太阳在天上挪移的脚步下溜走了,此时已到正午,女大夫终于出来,她满手是血。
“李小姐,你这回带回来的这个人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她毫不客气地说。
李沫十分恭敬,“我们南镇属您医术好,自古以来向来是能者多劳,我来找您一点也不奇怪,神医,”
“哈哈哈,是有能者多劳这个说法,”她大笑,接着狡黠地说:“但也不能不吃饭不是?”
“赵叔,你带她去拿钱,”李沫说。
“李小姐,那人身上有不少旧伤,你小心照料着,”她跟着赵叔扬长而去。
李沫站在门前,她推开门,看到床上的温十三此时脸色已经并没有刚刚晕倒时那么苍白,终于是稍稍放下了心。
她坐到床边,面前的男人睡相很好,眉眼干净,长长的睫毛像花瓣一样美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唇还是有些苍白。
李沫回忆起赌场中的情景,赌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会把许多人拖进这个无底黑洞里,温十三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毕竟他不再是奴隶,可还有多少人过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呢?她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这时安韵在门外叫道:“姐姐,我们先去吃饭吧,”
李沫答:“好,”她起身出去,关上了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早在李沫坐在他身旁时,温十三便醒了,但他并没有动作,一直等到李沫离开,才谨慎地睁开眼。
温十三缓缓起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窗几明净,透着明亮的阳光,屋子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因为李沫在每个屋子里都放了一些她喜欢的香囊。
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温十三,此人不知从何处来,何时来,多年以来一直待在水深火热的奴隶场里。
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现如今的温十三一觉醒来觉得自己真是在过神仙的日子。
但他心里无比清楚,这曾经为奴的身份将为他的一生打下深深的烙印。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这不是笑话。当一个人每逢闭上眼睛,极其容易得回忆起过去的某一段特殊的日子时,就证明那段日子其实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被睁开的双眼封存到脑子里的一处角落。
睁开眼,看到的是现在和将来。
闭上眼,又回到了过去。
他害怕,再一次被抛弃,再一次面对所有人汇集到他身上不同的目光。
打开门,走出去的是温十三,留下的是暂时想要忘记的过往——奴隶。
那一秒钟,他无比希望,太阳照在他身上时,他真的能忘记所有。
“温十三,”李沫第一个看到他。
“你醒了,兄弟,”古宇说。
安韵表露礼貌的笑容。
他们叫我,他们叫我吗?温十三想。
“温十三,”李沫又喊了一声。
是我,温十三衣袖下的手攥紧。
“过来吃点吧,”他们说。
“好,”温十三活过来似的回了神。
“你身上有很严重的伤,温十三。”
“我知道,”温十三无所谓地笑。
“既然换了身份,好好照顾自己,”李沫带着探究的神情,轻轻说道。
“不劳你们费心。医药费我会还给你们的,”温十三身上还有治伤的草药和绷带。
“你暂时会离开南镇吗?我有事想要问你。”
“我短期内不会离开。”
“好,”李沫手中的筷子轻轻碰了下碗,米粒缠绕在上面。
温十三一个人独身离开,没有人挽留。李沫只当作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