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女人在听了哈利的话后像是找到了共同语言,激动地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女儿可漂亮了!原本我们有个幸福的家庭,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了,我的父亲得到了嘉奖,我丈夫的父亲更是授予了一等功勋章。我的丈夫在消防局工作,他是个非常勇敢的人,英俊又富有责任感,他还是个小队长呢!曾经我们是那么幸福啊!我在国家芭蕾舞团工作,不停地为着国家表演,唯一愧对的就是我的女儿,她那么小正需要母亲的爱护,但她很难见到我。后来……在我女儿六岁的时候,巨大的灾难降临了,我那勇敢的丈夫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灾难中心,他没能回来。等我赶回去时,我没有家了,原本是家的地方只剩下了废墟。医院的楼房塌了一半,他们只能搭着简陋的帐篷,我在那些帐篷中找到了我的女儿,她小小的身体里插满了管子,她才只有六岁啊!我到现在都记得她抓住我的手哭叫着爸爸,她是那么喜欢我的丈夫!万幸的是她继承了我的丈夫的勇敢和坚强,她活了下来,她依旧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我已经没有家了,外界的环境也发生了巨变。我不能跳舞了,意味着没有收入来养活我的孩子。万幸的是我还有爸爸的勋章,我把它变卖了,于是我有了路费可以带着我的孩子穿过柏林墙,我还可以贩卖我的□□。我只想我的孩子能够得到医治,她能够活下去,健康又幸福……”
“夫人你是个坚强的人。”哈利忍不住说,“我也在我女儿六岁的时候失去了我的丈夫……”他想起了那段最艰难的时间,他疲于工作,通过工作来逃避现实,恨不得死在工作上,而瑞秋就是被他抛在脑后的那个。
“你和我很像。”隔壁的女人突然说,“我爱我的孩子,你肯定和我一样爱着那个孩子。”
“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我已经跌进泥潭了,我必须把她托举起来,她可以不沾染任何乌黑,干干净净地走出去。更何况——她是个巫师!你也是个巫师,对吧,先生?”她的声音亮了起来,像是哈利就是她抓住的那块浮木。
“是的。”哈利艰涩地点了点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句困惑——隔壁的女人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巫师。
“那我女儿和你女儿很像呀,你女儿漂亮吗?”隔壁的女人问道。
相似的经历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哈利甚至觉得他能够听见隔壁女人的呼气声,仿佛就在耳边。
“是的,我的女儿很漂亮。”哈利说,在他眼中他的孩子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小女孩啦!
“我的席琳才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小女孩,我的席琳。”隔壁的女人说,忽然哈利透过面前这堵墙见到了一直和他说话的女人,她就像是月光般的安静美丽,长长的淡金色的头发梳成了麻花辫垂在她的胸口,她穿着宽松的白色病人服,肚子隆起像是怀孕五六个月那么大。
她抱着一只金色头发的布娃娃,轻拍着布娃娃的后背哼着那首《喀秋莎》。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明明她在用俄语歌唱,但那些歌词落在哈利的耳中化成了英文,他听着歌,想起了他的女儿,想起了他死去的爱人。
“你和我非常相像,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女人见到哈利后,她从床边站了起来,朝着哈利走近。
“你怀孕了,是他们所说的神胎吗?”哈利恍惚间想起了在手术台上时那两个戴着口罩的影子说的话。
“神胎——可没有那么容易孕育的,我在这里太久了。我怀孕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一次胚胎能够撑到成熟落地的时候。”女人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呼出了那口郁气,“没能出生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吧。”她的神情变得矛盾,半是憎恨半是爱,手安抚地摸着自己不安的肚皮,这时又像是对腹中的孩子满是疼爱。
“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为了我的孩子我能够做任何事,如果这是她希望的,那么妈妈一定会为她办到!我已经那么亏欠那个孩子了,我的席琳……”女人抓住了哈利的手,她变得狂热,脸上充斥着怜爱和期待。
“帮帮我,如果你见到我的孩子,告诉她妈妈爱她,她所想要的我一定会给她!哪怕是……”两行血泪从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中流淌而下。
“席琳?是我见到的那个女孩吗?”哈利反握住女人的手,刚打算询问她的名字,结果眼前一片白茫茫雾气包裹了他。
转瞬雾气散去,他穿着一身白色病服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病房里,四周的白墙上布满了血迹,最底层的暗红上面泼了一层鲜红,最新的血迹还未干透。
哈利警惕地抽出了后腰处的魔杖,他推开门走了出去。他无法确定现在是否依旧是幻觉,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敢确定真实。
“我必须去找席琳,她肯定和这个污染区域有着联系。”哈利给自己找到了目标,在他推开门后在墙上找到了所在病房的门牌号6-2。
不知不觉他居然来到了六楼,那么他刚刚经历的难道是真的吗?
“Kid,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就在哈利思考着如何去往二楼时,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就见到一群穿着洁白防护服手持武器的人朝着他奔来——是救世会的人。